易中海被何雨水那一番话顶得胸口发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德高望重”这四个字,在院里当了一辈子一大爷,享受的就是这种一言九鼎、所有人都敬着捧着的感觉。
他习惯了用道德的大棒去规训别人,却没想到今天这根棒子,被人劈手夺过去,反过来狠狠地敲在了他自己的脑门上。
“你……你这是什么话!”易中海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他指着何雨水,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了八度,“我易中海一心为公,为了院里的团结,想帮衬一下困难邻居,到了你嘴里,怎么就成了假公济私?成了有私心?你这孩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一点都不懂得尊敬长辈,体谅集体!”
他开始了他最擅长的表演,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仿佛自己的一片真心被狗给啃了。
他转向院里的众人,试图重新夺回舆论的高地:“大伙儿都给评评理!我提议搞粮食互助,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院,为了让秦淮茹家那几个可怜的孩子能吃上一口饱饭!我图什么?
我一个月工资是不少,可我家里就我跟一大妈两个人,我们老两口省吃俭用,攒点钱,以后还不是想着,院里谁家有个急事,我能搭把手?我这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大家’啊!
可有的人呢,年纪不大,心眼比针尖还小,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那点蝇头小利,完全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这种思想,是要不得的!是危险的!”
这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私奉献的圣人。
院里一些脑子不太灵光的人,还真就被他给唬住了,开始觉得何雨水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秦淮茹立刻抓住机会,用袖子擦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哽咽道:“雨水,我知道你心里有气,都怪我,怪我们家拖累大家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们……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哪怕是去要饭,也不能因为我们,让你跟柱子,跟一大爷生了嫌隙……”
她这茶言茶语,杀伤力十足,立刻就把自己放在了最无辜最可怜的位置上,同时还暗示何雨水是破坏家庭和邻里关系的罪魁祸首。
傻柱一听这话,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再看一大爷那副被气得不行的样子,他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窜上了天灵盖,指着何雨水骂道:“你听听!你听听秦姐说的!你再看看一大爷!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咱们从小没爹没妈,院里大爷大妈谁没帮过咱们?一大爷更是拿咱们当亲生孩子一样看待!你现在翅膀硬了,反过来咬人了是吧?我告诉你何雨水,今天这粮食,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这是咱们院里的规矩!”
他这是彻底昏了头,直接把“自愿”原则给扔到了脑后,变成了赤裸裸的强迫。
院子里,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何雨水会被这三面夹击给压垮的时候,她却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甚至带着一丝怜悯,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一大爷,”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准备开始一场精准的解剖,“您刚才说,您一心为公,省吃俭用,都是为了这个‘大家’。这话,说得真好听。那咱们今天,就算一笔账,怎么样?”
“算账?”易中海一愣。
“对,算账。”何雨水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院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又落回易中海身上。“您是八级钳工,每个月工资九十九块五,再加上各种补贴,一个月拿到手的,超过一百块钱,我说得没错吧?”
这话一出,院里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百多块!
在这个普通工人只有二三十块工资的年代,这绝对是巨款了。
易中海的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梗着脖子说:“是又怎么样?那是我凭本事挣的!”
“当然是您凭本事挣的,没人否认。”何雨水继续说道,“可您再看看院里的其他人。许大茂,放映员,一个月三十七块五。二大爷,七级锻工,七十多块。三大爷,小学老师,四十多块。更多的人家,像刘婶、李嫂家,男人就是普通工人,一个月也就三十块冒头。秦淮茹,一个月二十七块五,还要养活一家五口人。”
她如数家珍一般,将院里各家的收入水平说了个大概。
三大爷阎埠贵在旁边听得眼睛都亮了,心里的小本本已经开始疯狂计算,觉得这丫头简直是自己的知音。
何雨水顿了顿,话锋陡然变得锐利起来:“现在,您,一个每个月拿一百多块钱工资的人,大义凛然地站出来,号召我们这些每个月只有二十几块、三十几块工资的人,从我们保命的口粮里,拿出十分之一,去接济别人。您管这个叫‘互助’?”
她往前走了一步,那瘦弱的身影,此刻却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
“我倒是想问问您,一大爷。从解放到现在,这么多年,您组织了多少次捐款捐物了?每次您都是站在道德高地上,号召大家发扬风格。可您自己呢?您捐了多少?是捐了一袋白面,还是捐了十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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