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门被拉开，顾衡走了出来。
他已经换下了那身极具喜剧效果的兔子睡衣，重新穿上了熨帖的白色衬衫和笔挺的西裤，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金丝边眼镜也重新架回了鼻梁上。除了耳根处还残留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微红，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气场强大的顾医生。
仿佛昨晚那个穿着兔子睡衣、被她调侃到耳根通红、最后将她困在身下危险警告的男人只是苏妩的一场梦。
但苏妩知道不是。因为她身上还残留着他怀抱的温度和气息，以及……唇上那隐约的、带着晨间侵略性的触感回忆。
顾衡走到床边，看着还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看他的苏妩，眼神温和了些许，语气却已恢复工作状态的自然：“我去做早餐。你收拾一下，二十分钟后吃饭。”
“哦……好。”苏妩从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顾衡转身走向厨房，背影挺拔，步伐稳健。
苏妩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拍了拍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深吸一口气，也起床走向浴室洗漱。
等她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走出卧室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早餐：煎得金黄的荷包蛋，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还有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顾衡正背对着她，在水池前清洗煎锅。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他宽阔的背上和专注的侧影上。这一幕，温馨日常得让苏妩有些恍惚。
听到她的脚步声，顾衡关掉水，擦干手转过身。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她今天穿了一条素雅的连衣裙，外面套着针织开衫，看起来清新又温婉。
“吃饭。”他言简意赅，走到餐桌旁为她拉开椅子。
两人面对面坐下，安静地开始吃早餐。气氛不像昨晚那般旖旎亲昵，却流淌着一种经过一夜亲密后特有的、自然而然的熟稔和默契。
顾衡吃饭的速度依旧不慢，但会时不时抬眼看她一下，确认她有没有好好吃。当苏妩因为吐司有点干而微微蹙眉时，他很自然地将自己手边那杯没动过的牛奶推到了她面前。
苏妩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顾衡神色如常，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的吐司。
一股暖流悄悄划过心间。苏妩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就着牛奶吃完了吐司，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吃完早餐，顾衡利落地收拾好餐桌。苏妩想帮忙，却被他用眼神制止：“去拿包，准备走了。”
时间把握得刚刚好。
两人一起出门，乘坐电梯下楼。在密闭的电梯空间里，顾衡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苏妩的手。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苏妩微微一愣，随即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心里甜滋滋的。
然而，当电梯到达地下车库，车门解锁的声音响起时，苏妩立刻松开了手，脸上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顾衡拉开车门的动作顿了一下，侧头看她，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
苏妩对他眨了眨眼，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顾医生，规则~‘假装不熟’哦！”
她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眼神里却有着不容商量的坚持。她可不想第一天就成为全院护士的八卦焦点，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顾衡看着她那副模样，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无奈地、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她的“规则”。他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自己则绕到驾驶座。
车子平稳地驶向医院。一路上，苏妩都规规矩矩地坐着，目视前方，仿佛身边的男人真的只是一位顺路捎带她的、需要保持距离的严肃导师。
只有在她偶尔假装看向窗外时，眼角的余光会飞快地扫过顾衡冷峻的侧脸，捕捉到他唇角那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的弧度。
快到医院时，苏妩提前开口：“顾老师，就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来吧，我走过去就好。”
顾衡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她的表情很认真，带着坚持。
他没有反对，只是在下个路口缓缓将车停在了路边临时停车区。
“谢谢顾老师。”苏妩解开安全带，语气礼貌又疏离，像个真正乖巧的实习生。她推开车门，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却又忽然停住。
她飞快地转过头，趁顾衡还没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打卡成功！晚上见，我的‘不熟’的顾医生！”她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说完，脸上绽开一个得逞又娇媚的笑容，然后像只灵动的小鹿，迅速跳下车，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朝着医院大门方向快步走去，裙摆在空中划出轻盈的弧度。
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车内，顾衡怔在原地，感受着侧脸上那转瞬即逝却清晰无比的柔软触感，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混入上班的人流，逐渐远去。
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刚才被她亲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的、属于她的气息。
金丝边眼镜后的眸光深沉，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无奈，纵容，还有一丝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勾起的、压抑的躁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涟漪，重新握紧方向盘，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很好。 他的小狐狸，不仅制定了规则，还擅长在规则边缘疯狂试探，甚至……违规操作。
他看着苏妩的身影消失在医院旋转门后，这才重新启动车子，驶向医院内部停车场。
他倒是要看看，这只狡猾的小狐狸，能把这出戏演到什么时候。
而已经走进医院大厅的苏妩，感受着周围同事投来的寻常目光，心里偷偷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完美！既维持了表面距离，又成功撩拨到了冰山！ 这种地下恋情般的刺激感，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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