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苏淮搞来一辆自行车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大湾村。
话越传越变了味儿,说好话的有,说坏话的更多,阴阳怪气的话更多。
本来大家伙心里对苏淮都挺尊重的。对手艺人的尊重,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惯。可是现在苏淮有了大家慕而不得的好东西,于是嫉妒一时占了上风,把尊重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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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两兄弟到工坊干活,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他们的眼睛会不时朝着苏淮的家门瞄上一眼。
而一向晚来早走的秦少海,今天早早地来到了木工坊。
“秦大少爷,今天得有多想不开,能这么早来干活。”一见到秦少海一脸欠样,苏淮忍不住讥讽了他一句。
这家伙现在让苏淮惯得有点变样,从一个精神小伙变成了神精小伙。从骨子里往外透着懒散的味道,脸上常常挂着迷糊的模样,给人感觉总也没睡醒。
今天的秦少海身上,看起来精神了很多,连迷糊的眼神都没有了,眸子里泛着精光。
“苏淮,兄弟,你搞到一辆自行车?”
“可不咋地。这么快就传你耳朵里了,看来村子里的人差不多也都知道了吧。呲乃,王志国这孙子的嘴真特么快。”苏淮的脸上已经带出了不屑,顺嘴骂了一句。不过他用上了昨天晚上跟妻子张蕊学的一点方言。
“可不嘛。兄弟,车子停哪儿呢?我骑上几圈。”秦少海满脸都是跃跃欲试。
“先干活。”苏淮此时已经注意到了吴家兄弟的眼神,他决定不再惯着秦少海,冲着秦少海吼了一声。
见苏淮发脾气了,秦少海不以为忤,仍然嘻皮笑脸地说道:“得,干活。不过咱话可说好了,明天我要去县城取包裹,你可得把车子借我用用。”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苏淮不耐烦地甩了一句话,低头继续干活。
苏淮真是拿这个好兄弟没办法,说话也不注意场合。私下里两兄弟什么话不能说?
秦少海自然是懂苏淮的,听到这话,他放下心来。
秦少海还没有干两下活,一向早来晚走的吴大通,这才走进木工坊的门。
“通娃,今你咋来晚咧?”苏淮语气里没有责备,有的只是关心。
吴大通红着眼睛,怯怯地站在师父面前,低头不说话。
“咋咧?有人欺负你咧?”苏淮看着吴大通这副模样,略有些着急,生怕这个小徒弟受了什么委屈。
“莫,莫人欺负俄。师父,村里有人说你投机倒把咧,俄跟他们嚷了起来。”许是听出师父话语里的急切,吴大通咬着牙说出了实情。
苏淮这才放下心来,他揉了揉吴大通的头,轻声说道:“是不是说俄买了辆自行车?”
“嗯。”吴大通重重地点了点头。
“莫麻达。这是俄同学押在俄这的,他借钱当回家路费,总得押些东西在俄这达吧。快去干活吧。”
“嗯,回头俄让俄娘在村里头帮你传传。”
“你刚才跟谁嚷来着?”
“三蛋。”吴大通提到这个人,眼睛里露出了恨意。
“俄知道咧,去吧。对咧,回头让你师娘给你块香皂,好好洗洗你的头。都特么打绺擀毡了,你就不难受?多大的小伙子了,一点儿都不注意个人卫生,以后你咋找婆姨。”
面对着徒弟,苏淮像个娘们一样,不停地絮叨着。
听到师父关爱的话,吴大通笑了笑,赶紧给秦少海打下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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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几个要好的知青,借着自行车的由头,来苏淮家里蹭饭蹭酒的时候,张寡妇已经走出屋门,四处帮着苏淮解释。
在她的心里头,苏淮那可是自家的大恩人。为他做些事情真不算啥,就是要自己的脑袋,自己也不会犹豫一下。
吴永贵一家自然不用说了,他们早就把苏淮当成了自家人。他们也在村里,卖力地帮苏淮开脱着。
可是不管两户吴家人如何努力,谣言仍然疯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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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沟小桥边,几位婆姨正一边洗着衣裳,一边扯着闲篇儿。
“他三婶,你见过洋车子莫?”
“俄咋莫见过咛,去年下大雪,公社里的干部骑着那东西到咱村里头的。俄看着最后面的那个后生,骑着洋车子,口袋里插着钢笔,模样也俊俏着咧。”
“嫂子,你哪是看洋车子,你是看上了人家俊后生吧。你仔细俄家大哥捶你。”另一个年轻些的婆姨,调笑了一句。
另一个婆姨叹了一口气,惋惜道:“苏知青一副好模样好身板,又有洋车子。俄原来想把俄妹说给他咧……”
“你快打住吧,人家苏知青的婆姨不比你妹俊?”
“模样俊又咋了,她的腚和奶子没有俄妹的大,她能生男娃?俄们家姊妹的腚大着咧,生十胎也是男娃娃咧。”
这时,一位大娘边摇头边说道:“可不敢把家里的女子嫁给姓苏的咧。俄原本以为那个姓苏的是个好人……”
大娘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路过的三蛋听到了,他饶有兴趣地蹲在一旁,想加入拉闲话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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