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的时间在殿内君臣的闲谈中悄然流逝,千阙缓步走出殿门。
方才与赵祯的对话里,他言语间句句贴合帝王心意,既不显得刻意谄媚,又将赵祯的仁慈与治国远见不着痕迹地夸赞出来,
让这位素来温和的君主听得满心舒畅,眉宇间的笑意就未曾散去过,被千阙拍龙屁拍的甚是舒服。
殿门外的晨光恰好落在雷静身上,他已在此等候许久,一身深色宫服衬得身姿愈发魁梧。
见千阙出来,雷静立刻转过身,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
“顾侯,这出宫的路还有些远,便让咱家送顾侯一程吧。”
千阙闻言停下脚步,双手微微收拢,郑重地拱了拱手,语气恭敬又不失分寸,
“那便麻烦雷指挥使了。”
“指挥使”三个字入耳,雷静脸上的笑意瞬间深了几分,连眼角的细纹都染上了真切的暖意。
他虽身居皇城司指挥使一职,可身份终究是个太监,平日里那些文武官员见了他,嘴上一口一个“雷公公”叫得热络,
可他们眼神里的轻视与鄙夷却藏不住,有的会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有的说话时语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敷衍,
这些细节,从小就在宫中谨小慎微生存的雷静看得比谁都清楚。
可眼前的顾侯,不仅待人谦和,还肯唤他一声“指挥使”,这份尊重,比任何奉承话都让他心头熨帖。
两人并肩沿着宫道前行,青石路面被晨光洒上一层薄金。
二人畅谈了一路,千阙的话语间也没有半分上位者对宦官的轻慢,反而带着真诚的倾听之意。
转眼便到了宫门口,马车早已在外等候,石头见千阙过来,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千阙停下脚步,侧身对着雷静,手看似随意地拂过袖口,实则以极快的速度将两张银票塞到了雷静手中。
对于收受贿赂早已轻车熟路的雷静,第一时间就摸出来了这是两万两银票,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地灿烂,
他雷静就是欣赏顾侯这般既懂礼貌又有眼色的青年俊才,实在难得,若有机会,确实该多关照几分。
“那顾侯一路慢走。”
雷静将银票迅速揣进袖中,拱手送别。
千阙颔首致意,转身登上马车,石头扬鞭轻喝,马蹄声哒哒响起,马车缓缓驶离宫门。
雷静站在原地,目送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才小心翼翼地将袖中的银票重新整理好,贴身藏好,转身快步往清宁殿走去。
清宁殿内,赵祯正坐在御案后批阅奏折,案上堆叠的奏章旁放着一杯早已微凉的茶水。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见是雷静,便放下手中的朱笔,开口问道,
“雷静,廷烨已经出宫了?”
雷静快步走到御案下首,双腿微曲,躬身行礼,声音恭敬,
“回官家,顾侯已经坐马车离开了。”
“嗯。”
赵祯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边缘,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雷静,这段时间我让皇城司暗中调查顾廷烨的过往,你那边查得如何了?”
提及正事,雷静立刻收敛了脸上的轻松,腰弯得更低了些,语气严肃地回话,
“官家,经皇城司细查,顾侯早年间‘留恋青楼’的传闻,实为他人栽赃陷害。
幕后之人,正是顾府的顾四爷、顾四爷的庶子,还有顾五爷的嫡子。
顾侯那‘风流’的名声,都是这三人将自己逛青楼、惹风流债的行径,故意嫁祸到顾侯身上的。
后来这事被顾侯的母亲察觉,及时出面制止,才没让这污名继续扩散。”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而顾侯自小便是文武双全,在白鹿洞书院仅仅进学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考上了举人,确实是文武全才,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赵祯原本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暗赞千阙是大宋的栋梁之才,是大宋的好男儿!
可听到雷静的“只不过”三个字,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语气也多了几分急切。
雷静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放得更轻,
“只不过顾侯在私生活方面,确实有些放荡不羁。如今他府中已有九位小妾,其中一位,还是江宁海家的嫡次女海朝云。”
听到这儿,赵祯着实是开了眼了,
“江宁海家?”
赵祯坐直了身子,眼中满是惊讶,
“可是海宏业那家?海家世代书香,家风严谨,怎么会让嫡次女去给人做小妾?”
“回官家,正是海宏业的家族。”
雷静连忙回话,
“这事发生在二十几天前,消息还没来得及从江宁传到汴京,是属下暗中从顾侯带回的两千禁军中打听出来的。
如今海朝云的嫁妆正由海家嫡长子亲自运送,估摸着过不了几天,海家长子就能抵达汴京了。”
赵祯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眉头依旧微蹙,脸上满是疑惑,
“这海家到底是怎么想的?嫡次女放着好好的正妻不做,偏要去给顾廷烨做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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