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怀从沉睡中苏醒,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兽皮垫上,鼻腔里弥漫着草药和松木的混合气息。她试着移动身体,后背的伤处立刻传来一阵刺痛,让她忍不住轻哼出声。
“别动。”
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牧驱端着一碗药汤走近,蛇尾在地面悄无声息地滑动。她小心翼翼地扶起长怀,在她身后垫上几个软枕。
“你的伤还需要时间恢复。”牧驱将药碗递到长怀手中,指尖不经意相触,两人都微微一顿。
长怀低头啜饮着苦涩的药汁,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牧驱的身影。蛇族女子在帐篷内游走整理物品的姿态优雅而有力,银白色的鳞片在从帐门缝隙透入的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我的族人...”长怀终于开口问道,声音因久未使用而沙哑。
“他们知道你在这里。”牧驱明白她的担忧,“狼族长老们同意你留在此处养伤,直到你完全康复。”
长怀惊讶地睁大眼睛:“他们同意我留在蛇族领地?”
牧驱的尾巴不自然地摆动了一下:“实际上,这里已经是狼族领地边缘。你的父亲——狼族族长——允许我在此搭建临时营地照顾你。”
长怀更加震惊了。狼族向来警惕外人,更不用说允许一个蛇族战士在自家领地内驻扎。她正想追问细节,帐篷帘子被掀开,一个高大的狼族战士端着食物走进来。
“长怀姐!你终于醒了!”年轻战士惊喜地叫道,随即又警惕地瞥了牧驱一眼,“蛇族说她救了你,但很多人不相信。”
“是真的,灰爪。”长怀向牧驱投去感激的目光,“若不是牧驱,我早已死在司鳞的箭下。”
名叫灰爪的年轻狼人仍然面带怀疑,但还是将食物放在长怀床边:“族长让你醒来后立即通知他。”
“我会去的。”长怀承诺道,随后注意到牧驱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帐篷角落,仿佛不想打扰他们族人相聚。一种莫名的不适感在她心中升起。
灰爪离开后,帐篷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不必留下照顾我。”长怀突然说,“我知道狼族领地让你不舒服。”
牧驱抬起头,金色竖瞳微微收缩:“你希望我离开?”
“不!我只是...”长怀顿了顿,组织着语言,“我知道蛇族不喜欢群居,而你为了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三天?四天?”
“五天。”牧驱轻声回答,慢慢游移到长怀床边,“而我并不感到不适。事实上...”她罕见地犹豫了一下,“我很担心你。”
两人目光相交,那种奇异的熟悉感再次在空气中涌动。长怀注意到牧驱鳞片上有些细微的伤痕,显然是新添的。
“发生了什么?”长怀伸手轻轻触碰牧驱手臂上的一道划痕,“这些伤怎么来的?”
牧驱的尾巴尖不自觉卷曲起来:“没什么。只是有些狼族同胞不欢迎我的存在,偶尔会有...小摩擦。”
长怀的心猛地一沉。她早该想到的,狼族对外族的戒备心极强,尤其是对蛇族。牧驱在这里照顾她的日子里,不知承受了多少压力和敌意。
“对不起。”长怀低声道,“我该早点醒来。”
牧驱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她轻轻握住长怀的手,“你为我挡了那一箭,这是我起码能做的。”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两人同时警觉起来。牧驱立即进入防御姿态,将长怀护在身后。
帐篷帘被猛地掀开,出现的是长怀的父亲——狼族族长锐牙。他庞大的身躯几乎填满整个帐门,锐利的目光先落在女儿身上,确认她无恙后,转向牧驱时变得复杂难辨。
“父亲。”长怀试图起身,却被老人手势阻止。
“躺着吧,孩子。”锐牙的声音低沉如雷鸣,他向前几步,仔细端详长怀的气色,“看来蛇族的治疗技术还不差。”
牧驱微微颔首:“族长。长怀的伤已经无大碍,但仍需要休息和定期换药。”
锐牙打量着牧驱,帐篷内气氛紧绷。良久,他开口:“你救了我女儿的命,蛇族。这值得狼族的感谢。”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牧驱不卑不亢地回答。
“然而,”锐牙话锋一转,“你的存在仍让我的族人们不安。长怀既已苏醒,你应该返回自己的领地了。”
长怀的心猛地一跳:“父亲!牧驱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她因为救我已经被蛇族视为叛徒!让她回去等于送死!”
“那是蛇族内部事务,与我们无关。”锐牙面无表情地说。
“但她是因为救我才——”长怀急着要下床,却被后背的伤扯得倒吸一口冷气。
牧驱立刻上前扶住她,同时对锐牙说:“我理解您的顾虑,族长。一旦确认长怀脱离危险,我就会离开。”
锐牙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移动,最后定格在牧驱扶着长怀的手上,眼神略有松动:“你可以待到明日日出。之后必须离开狼族领地。”
族长离开后,帐篷内陷入沉重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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