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永宁堪堪踏出西宫院门的一瞬间。
一只冰冷的、带着一丝若有似无冰霜的手掌,猛地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
那力道凶狠得像是铁钳,瞬间截断了她所有的惊呼,只余下喉咙深处一声闷闷的呜咽被死死堵了回去。
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扯着她向后倒去,天旋地转间,脊背狠狠撞上冰冷坚硬的宫墙,疼得她眼前一黑。
她急忙睁眼再看。
那个刚刚为她打开院门,脸上还带着点鄙夷的宫人。
此刻那宫人软软地瘫倒在地,像一具被抽掉了骨头的偶人。
永宁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四肢百骸,让她动弹不得。
不是吧?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噤声!”
突然,一个刻意压低的、嘶哑得像砂纸摩擦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永女,是吾。”
永宁的瞳孔骤然缩紧后又才放松下来。
“青乌子!”
这个不着调的青乌子,神出鬼没,飘忽不定的。她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青乌子捂住她嘴的那只手微微松开了些。
“小声……”
他再现身,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宫卫模样。
永宁这才松懈下来大口喘息,小疾臣给的离魂散,药效似乎也在渐渐消散,她体内的毒也趋于平静,仿佛之前在贵妃跟前什么也没发生。
“尔为何就出来了?”
青乌子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在永宁紧绷的神经上:“尔可知,如今宫中每一座宫室廊下,全是甲士!尔今踏出这道门,就是自投罗网,就是王上都保不了尔周全。”
永宁的心猛地一沉,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何意?为何王上也无法?”
她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她做什么了吗?她什么也没做,什么陆氏宝藏什么祈雨之能,怀璧其罪,问题她连个璧的影都见到。
“何意?”
青乌子发出一声短促而又古怪声音。
“因尔得了陆氏密藏,还有祈雨神力!尔既不能为人所用,那就除而快之!”
这是什么荒唐的谬论!
永宁都快气笑了。
“如尔之言,岂不是奉吾为上宾,岂能随意杀之?”
青乌子一副看傻子的神情,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蛊惑:“尔若不信,便试上一试。只要尔踏出西宫一步,转眼即身首异处。反而西宫之内,乃最‘安全’之灯下黑!”
他继续游说:“尔又可知,这西宫……藏着大秘密……关乎前王后之死,更关乎永昭之死……”
倏地一下,永宁猛地抬眼:“你怎么知道的?”
她脑中有一刻的混乱,看着青乌子的眼神都带上了怀疑和不善。
青乌子有一瞬察觉到了些古怪,但他没有深究:“尔此言甚奇,尔不是之前被陷害?更何况,吾算过,要寻回帛画,定与尔有关。”
“你……”
永宁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她也分不清青乌子是敌是友,是好是坏。她也警觉过来,刚刚又不小心脱口而出了现代用语,太不应该了,她一定要铭记悔改。
“那,以尔之意……”
“欲知王室秘辛否?”
青乌子挑动了下眉毛,一脸八卦反问。
他那双眼睛似乎闪烁着幽绿的光:“就跟吾走,趁这千载难逢之隙,带尔探一探这西宫的底!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说着,他猛地弯腰一把扛起永宁,力道大得出奇。
永宁被赶鸭子上架,只能被扛着又重回了西宫之内。
唉!
吃瓜什么的,来都来了,不吃白不吃。
……
这回,永宁总算见识到了青乌子的真本事。
无人之时,他就像一道没有实体的影子,对宫中回廊、岔路、甚至那些巡逻卫士换岗的短暂间隙都了如指掌,精准地避开一切可能的视线。
无处可避时,他就把她往角落里一塞,然后大摇大摆地把人引开。
就他这本事,他干点什么不好?
……
西宫深处,一片死寂。
白日里精心打理的花木在黑暗中张牙舞爪,投下幢幢鬼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浓烈而怪异的香气之下,似乎还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令人作呕的腥甜。越往里走,那股腥甜味就越发明显,顽固地钻进鼻孔,粘在喉咙口。
青乌子在一扇看似寻常、却比其他宫室更加厚重紧闭的侧殿门前停下脚步。他侧耳倾听片刻,手指在门框边缘几个不起眼的凸起处飞快地按压了几下。
永宁听到几声极轻微的“咔哒”机括声响。
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一道缝隙。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浓香、血腥、还有某种难以形容的焦糊味——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狠狠撞进永宁的鼻腔和肺腑。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当场呕吐出来。
青乌子闪身而入,同时用力将永宁也扛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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