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越自报家门,声若惊雷,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邪异威势。
“瘟神”二字,如同沉重的枷锁,瞬间扼住了在场所有民众的咽喉,恐惧如同冰水,浇灭了他们方才因愤怒而燃起的勇气。就连永宁,在初闻此名的瞬间,心脏也不由自主地猛缩了一下。那是源自古老神话传说中的恐怖名号,代表着无法抗拒的天灾与死亡!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氛围中,永宁死死盯住了吕越的一举一动,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神明?真的存在吗?
而且真的会有这样的“神明”吗?
穿越至此,她见过巫祝的祷告,施展过类似“神迹”的能力,甚至亲身经历了玄鸟护体的异象。她不再完全否定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但对于“神明”的具象化,尤其是这种以散布瘟疫、屠戮生灵为职司的“瘟神”,她本能地持怀疑态度。
她的目光如手术刀般剖析着吕越。他确实气息阴邪,与这场瘟疫带给人的感觉同源,让人极度不适。但他并非无形无质,他有实体,会行走,会说话,会被凡俗的棍棒围住!
他的苍白、瘦削,更像是一种长期修炼邪法或接触剧毒物质导致的病态,而非神只应有的威严法相。
而一个真正的、执掌法则的“神明”,需要如此鬼鬼祟祟地亲自来投毒吗?需要在意凡人的围堵和呵斥吗?他的愤怒和威胁,更像是一个计划被打断、权威受到挑战的施法者的反应,而非俯瞰众生、视人命如草芥的神只的漠然。
他声称之前的瘟疫是他“小试牛刀”,此刻被围住,他叫嚣着要“再尝疫病滋味”,但却没有立刻施展出毁天灭地的神通,反而更像是……在虚张声势,或者在准备某种需要时间的法术?
“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永宁心中警兆连连。她想起之前疫情中种种不合常理之处,比如为何偏偏在她祈雨、声望达到顶峰后,疫情才以更诡异的方式反弹?这更像是有针对性的、人为的引导和破坏!
就在吕越狂笑着,袖袍鼓动,似乎要施展什么邪法,周围民众惊恐后退的一瞬间。
永宁猛地踏前一步,声音清越,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恐惧的冷静力量,朗声道。
“诸位勿慌!他并非什么不死不灭的瘟神!”
她的话如同平地惊雷,让混乱的场面为之一静。连吕越的动作都微微一滞,阴鸷的目光惊疑不定地看向她。
她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语速飞快,逻辑清晰。
“若尔真是执掌瘟疫法则的神明,何须借助这小小的毒粉?”
她指向吕岳怀中那个尚未完全收好的骨瓶:“神明一念,便可法则降临,万物凋零!又何须亲自现身,行此鬼蜮伎俩,被吾等凡人围堵于此?”
“尔身上的阴邪之气,与瘟疫同源不假!但这只能证明尔精通此道,是制造和散播瘟疫的行家,而非瘟疫的化身!尔或许掌握着某种培养、提炼、操控疫病毒源的技术或邪法,但这技术再高深,也依然是人为之力,绝非天地权柄!”
她的话,如同利剑,一层层剥开吕越“神明”的外衣,将其本质暴露出来,他是一个强大的、危险的、但依然是人的施法者!
吕越脸色骤变,他显然没料到永宁在如此情境下,非但没有被“神名”吓倒,反而能如此犀利地直指核心!他眼中闪过一丝被戳破伪装的慌乱和更深的怨毒。
“狂妄!尔敢亵渎神威!”
他厉声嘶吼,试图以声势压人,袖中双手急速掐诀,一股更浓郁的、带着腐臭气息的黑气开始在他周身凝聚。
“看!他急了!”
永宁立刻抓住这一点,对周围还在发愣的民众高喊:“若他真是神明,何须与吾等凡人争辩?何须准备如此之久?他是在施展邪法!需要时间!不能让他完成!”
她的提醒如同醍醐灌顶!
那些原本被“瘟神”名号吓住的民众,看到吕岳那明显带着“施法前摇”的动作和气急败坏的神情,再结合永宁条分缕析的揭露,勇气重新回到了身上!
“对!贞人说得对!他要是真神,早就把吾等全弄死了!”
“他在念咒!不能让他念完!”
“抓住他!砸了他那邪门的瓶子!”
……
群情再次激愤,这一次,少了盲目的恐惧,多了理性的愤怒和自救的决心,棍棒、锄头再次举起,朝着吕越逼去。
吕越见恐吓无效,局面失控,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惊怒之色。他尖啸一声,那凝聚的黑气猛地化作数条扭曲的、如同毒蛇般的黑影,射向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民众。
“小心!”
永宁瞳孔一缩,精神力瞬间凝聚,眼中银芒暴涨!
她来不及施展复杂的幻境,只能将精神力量如同盾牌般向前推出,试图干扰那些黑影!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与黑影撞在一起,黑影的速度明显一滞,变得淡薄了几分,但依旧穿透了永宁仓促布下的精神屏障,击中了那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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