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宫中盛宴,灯火辉煌,文武百官、勋贵宗亲齐聚一堂,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一派歌舞升平。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悄悄看向端坐于上首的皇帝、西凉大汗,以及神色平静无波的四皇子。
酒过三巡,皇帝缓缓放下手中的金樽,原本喧闹的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皇帝目光沉静地扫视全场,最终落在拓跋弘和明月公主身上:
“今日设宴,一则为西凉大汗接风洗尘,二则,朕有一事,需昭告诸位爱卿及天下臣民。”
“西凉明月公主,端庄淑睿昔日,为固两国邦交,曾定下四皇子与明月公主之婚约。然,朕近日察知,此约虽出于公心,却可能误了二人良缘。我大周乃礼仪之邦,仁义之邦,岂能,行此不美之事?”
“故此,”皇帝的声音陡然提高,“朕决定,即日起,解除四皇子宇文珏与西凉明月公主之婚约!允明月公主返回西凉与巴特尔成亲,朕将认明月为义女,赐封号‘安宁’,以公主之仪,厚嫁之资,风光送嫁,以全其美!”
还没等众人从这第一个震撼中回过神来,皇帝的目光转向了下方的四皇子宇文珏和苏衡。
“至于四皇子宇文珏,”皇帝继续说道,“其心志坚定,品性端良,与苏卿之妹苏芷,两情相悦,苏氏女温良恭俭,才德兼备,堪为良配。朕今日便成全于此,特赐婚于四皇子宇文珏与苏氏苏芷,择吉日完婚!”
那些原本在私底下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苏芷“狐媚惑主”、“德行有亏”的流言,在圣旨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
皇帝亲自下旨赐婚!这本身就是对苏芷人品和苏家家风最有力的证据!之前所有的污蔑和揣测,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短暂的死寂之后,大殿内爆发出热烈的祝贺之声。
“陛下圣明!”
“恭喜四皇子殿下!恭喜苏大人!”
“此乃天作之合啊!”
恭贺之声此起彼伏。拓跋弘与明月相视而笑,心中大石彻底落地。宇文珏紧绷的嘴角终于微微上扬。
宫宴之后,消息传遍了全城。
“听说了吗?陛下亲自下旨,解除了四皇子和西凉公主的婚约,还把公主认作义女风风光光嫁回西凉了!”
“我的天!真的假的?那……那苏家小姐呢?”
“赐婚了!陛下亲自给四皇子和苏家小姐赐婚了!是正妃!”
“我就说嘛!苏小姐那般品貌,怎么会是流言里那样!果然是有人眼红嫉妒,胡乱造谣!”
“可不是嘛!如今圣旨都下了,看谁还敢乱说!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该祝福!”
茶楼酒肆里,人们谈论的都是陛下如何仁德,四皇子如何情深,苏家小姐如何有福气。
四皇子府书房内,宇文珏看着手中那份写满了人名的清单,眼神冰冷。上面清晰地罗列了最初散布流言、推波助澜的源头,主要是安远伯府的女眷,以及几位与安远伯府交好的暗中诋毁苏芷的官员家眷。
“安远伯教女无方,妄议皇室,着降爵一等,罚俸一年。其女禁足家中,抄写《女诫》百遍。”
……
对这些人小惩大诫,他的人,不容轻辱。未来皇子妃的清誉,更不容玷污。
吉日择定,良辰已至。
京城,十里红妆,万人空巷。四皇子大婚,娶的是苏家小姐,其场面之盛大,堪称近年来皇室婚礼之最。
天未亮,苏府已是灯火通明,仆从穿梭,喜气盈门。苏芷端坐于梳妆镜前,任由全福夫人为她细细梳妆。凤冠霞帔,珠围翠绕,镜中的女子面若芙蓉,眼含秋水,那原本尚存的一丝稚气,终是在这一天,彻底化为了属于新妇的明媚与娇艳。苏老太爷与苏衡立于门外,看着盛装而出、光彩照人的孙女/妹妹,心中百感交集。
“芷儿,”苏老太爷声音微哑,“往后……便是皇家妇了,万事谨慎,但也不必过于委屈自己。”
“哥哥……”苏芷看向苏衡,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苏衡红着眼眶,努力笑道:“好妹妹,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要高高兴兴的。四皇子……待你真心,我们放心。”
与此同时,四皇子府亦是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宇文珏一身大红喜服,更衬得面如冠玉,龙章凤姿。他素日温润的眉眼今日染上了显而易见的喜气与急切,虽依旧从容应对着往来恭贺的宾客,但那频频望向府门方向的眼神,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吉时到,礼炮齐鸣,鼓乐喧天。
八抬龙凤花轿,在仪仗开路、侍卫护持下,浩浩荡荡地绕城而行,接受万民瞩目与祝福。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赞叹声、欢呼声不绝于耳。那些曾经不堪的流言,早已在这极致的荣光与喜庆中,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花轿稳稳停在四皇子府门前。
宇文珏亲自上前,依照古礼,轻踢轿门,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牵住了那只从轿中探出的的纤纤玉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心中都是微微一颤。他稳稳地引着她,跨过马鞍,踏过火盆,寓意平安红火,一步步走向那灯火辉煌的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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