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祁晏于绝境中萌发出属于自身剑意的刹那,王座上的北辰魔念似乎被彻底激怒。
那翻滚的魔气骤然收缩、凝聚,最终幻化出的形态,竟与楚祁晏一般无二。
只是,这个“楚祁晏”身披玄色锦袍,那袍服之上,浓稠如墨的魔气并非缭绕在外,反而像是从他体内滋生出的无数枷锁与触手,紧紧缠绕周身,将他束缚在一座无形的牢笼之中。
他面容与楚祁晏别无二致,眼神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与疯狂,那是被万年孤寂与怨恨彻底侵蚀的模样。
“冥顽不灵,那便彻底寂灭吧!” 魔念北辰嘶哑低吼,并指如剑,一道凝聚了极致毁灭意志的漆黑指芒,撕裂空间,直取楚祁晏眉心。
这一指,蕴含的力量远超之前,带着终结一切的决绝。
楚祁晏新生的剑意尚在萌芽,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面对这绝杀一击,竟难以闪避。
“祁晏!”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素白身影毫不犹豫地闪至楚祁晏身前,是江沐雪。
她将熹微剑横于身前,体内金丹疯狂旋转,所有灵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化作一道璀璨却悲壮的剑罡屏障。
漆黑的指芒与剑罡悍然相撞,刺眼的光芒与剧烈的能量冲击波瞬间席卷整个主殿,震得四周残存的柱子嗡嗡作响。
然而,仙凡之别,犹如天堑。
江沐雪的剑罡只支撑了不到一息,便如同琉璃般寸寸碎裂,那残余的指力狠狠轰在她的胸口。
鲜血如同凄艳的花朵在空中绽放。
江沐雪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面如金纸,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显然五脏六腑都已遭受重创。
“师尊!!” 楚祁晏目眦欲裂,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魔念北辰看着倒地不起的江沐雪,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冰冷的漠然。
他看向因愤怒和悲痛而浑身颤抖的楚祁晏,声音带着无尽的嘲讽与自弃:“看见了吗?这便是守护的下场!愚蠢!徒劳!吾北辰,昔日拼死守护仙宫,耗尽心力,最终换来了什么?道基损毁,仙宫抛弃,堕入这无边魔障,承受这万载孤寂!天道何其不公!守护?不过是笑话!”
楚祁晏缓缓站直身体,随手抹掉嘴角不断溢出的血丝。
太微剑拄在地上,支撑着他几乎脱力的身躯。
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先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面无血色的江沐雪,那眼神中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坚定。
“师尊……”
江沐雪咳出一口鲜血,手指微微颤抖着动了一下熹微剑:“我没事,先对敌。”
林月棠面无血色,但第一时间跑过来,青木灵力不要钱似的注入江沐雪体内:“师尊!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楚祁晏转回头,望向那被魔气缠绕的另一个自己,声音沙哑却清晰无比,一字一句,敲打在死寂的大殿中:“这,便是我楚祁晏,与你的不同。”
“既然是我决定要守护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会护她到底。纵使力有不逮,纵使身死道消,此心不改。”
“就算……就算最后,我拼尽性命护住的人,弃我而去,转身离开,我楚祁晏,也只会庆幸,庆幸她没有与我一样,深陷这泥淖,经历这痛苦。只要她安好,我便无憾。”
魔念北辰周身翻滚的魔气猛地一滞。
他那双漆黑一片的眼眸中,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他像是问楚祁晏,又像是在拷问自己那早已被魔念覆盖的万古残魂:“无论如何……都不会心生怨怼吗?”
“不会。” 楚祁晏回答得斩钉截铁,他挺直了脊梁,尽管那脊梁已不堪重负,却仿佛能撑起一片天空,“守护的意志,本就如此纯粹。若是心生怨怼,那便不再是守护,而是交易,是执念,是魔障!”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剑,直刺北辰魔念最脆弱的核心:“你口口声声自称拼命守护仙宫,那我问你,当你堕入魔道,承受无尽痛苦之时,你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庆幸?庆幸你拼命守护的仙宫,不曾与你一般,受这魔气侵蚀之苦?不曾与你一样,沉沦这无边黑暗?”
“还是说……” 楚祁晏的目光锐利如刀,“你心底深处,更希望你拼死守护的仙宫,早已灰飞烟灭,与你一同陪葬,才觉得公平?才觉得不那么孤独?”
“北辰!你这能称之为守护吗?”
“你的道心,早就碎了。”
最后一句话,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入了北辰魔念的灵魂深处。
“不,吾没有!!吾之道心……” 魔念北辰抱着头颅,发出痛苦至极的咆哮,周身缠绕的魔气锁链疯狂涌动,楚祁晏的话语,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自我封印了万载的记忆与情感闸门。
那些被他被魔念扭曲的画面重新浮现,是他,在魔气入侵时,主动引动了绘天阙核心,将大部分魔气吸入己身,只为保全仙宫核心不灭;是他,在彻底堕落的边缘,剥离出最后一丝纯净的分魂,送入轮回,留下希望的火种;也是他,在无尽的痛苦中,那最初守护的信念,被逐渐蚕食、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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