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渡实在忽视不了方多病充满怨气的眼神
压下眼底的笑意，清了清嗓子
本来她只是想安慰安慰方多病，毕竟怎么说他也算是帮了不少忙
却在看到一旁看向方多病的李莲花眼底隐隐的温柔关怀时，有了新的想法
“方小宝？我听说这是你的小名，我们可以这样叫你吗？”
桌上另外两人听到李寻渡的话都有些怔愣
方多病是因为第一次见李寻渡面对除了李莲花之外的人露出这种…呃…有点温柔的神情
李莲花则是疑惑居多，他看出了一点李寻渡是在关心方多病的意思，但也猜不到她具体想做什么
就他目前对李寻渡仍算浅显的了解来说，她并不是会关心在意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甚至有些陌生的人的性子
所以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关心方多病呢
李莲花的手指不自觉的在茶盏杯沿轻点，这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
只是还没一会儿，方多病都还没反应过来
李莲花突然想起嘉州城外那夜，手指僵在杯沿
视线在李寻渡身上停留，眼底带着些许的不敢相信
是因为他吗？
是因为看出自己心里已经接受方多病这个徒弟，才会去关心他吗？
李寻渡无视身侧李莲花有些灼热的目光，面上依旧带笑，现在他猜到也晚了
“可…可以，李姐姐，可以叫我小宝。”
“小宝觉得我和花花早就知道真相了，却没有告诉你是在耍你吗？”
方多病没想到李寻渡会这样问，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没这么认为，却什么都说不出
他确实明白李姐姐和李莲花这么做其实是在有意的教自己探案的东西
也清楚自己现在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刑探
甚至可以说只是一个心智不成熟，情绪也不算稳定的少爷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现在就连解释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李寻渡拍了拍方多病低下去小脑袋，学着李莲花轻叹了声
果然心灵鸡汤这种东西该无了和尚讲，对她这种器灵来说太难了
“小宝，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也没有觉得你不适合当刑探。相反，我觉得你在将来，会成为你师傅那样优秀的人，有能力独自去维护你心中的公平正义。”
李寻渡并不是在随口乱说，是因为她仅剩的为数不多关于上辈子的记忆中，正好有关于十年后的方多病的碎片
“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时候不告诉你一些事情，并不是为了欺瞒，而是因为剑未开锋时，最怕见血。
江湖人总说，谎言如毒，沾之即死。可他们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谎，只是因为不忍你承受太多。
爱之深者，往往言不由衷。
就如若有一日，你寻到你师父，发现他曾骗过你——我希望你不要急着拔剑相向,给他一个机会,先听他一句解释。
江湖路远，人心似谜。但你要记得:最深的骗局里，往往有可能藏着最真的情义。
所以，你要记得, 有些真相，不是不说，而是时候未到。就像雪覆青山时，你看不见山路，但山，一直都在。”
李莲花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各种复杂情绪填满了心口,扼住他的喉咙,说不出一句话
一旁的方多病更是呆在那儿,努力去消化师叔的教诲
不管他们二人如何,李寻渡实在是没有精力分出去了
刚才说的话大多和她前世的记忆有关,不可避免她再次想起了两年前的变故
那时的她刚重回这个时空不到一年，也刚在云隐山稳定下来不久
却在一天突然察觉自己关于上辈子的记忆正随着时间逐渐模糊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噩耗，她是要去改变李相夷和自己的结局的，她怎么能忘了关于李相夷的事情
所以哪怕当时三年之期还未到，她都决定提前去找李相夷
只是在她念头刚出现的第二天，无了和尚的信突然送到了云隐山
并且指明道姓说是专门给她的信
那一刻,她明白了，无了和尚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否则本应三四天才能送到的信件，却在自己产生念头的第二天就出现在了云隐山
李寻渡还是接下了那封信，独自一人看完后就去了云隐山山顶的石头上, 坐了一夜
那里是整个云隐山唯一能同时看到东海和四顾门的地方
等她从山顶下去的时候，已然看不出之前的焦躁
当时的芩前辈还因为担心她，问过信上写了什么，她只是说忘了
再后来，她似乎完全接受现实，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也就没人再提起过这件事
但是只有李寻渡知道，她永远不会忘了信上寥寥几句话
“无常为舟渡苦海，
涅盘非空须重来；
明心见性知因果，
法雨润身自无碍。”
说的好听，不是就是在告诉她只能接受一切，没有选择的机会吗
“李姐姐？李姐姐？”
方多病的声音将李寻渡的思绪拉回,眼睑下垂掩去眸中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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