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的脚步在心理社活动室门前顿住。
晨光透过走廊窗户斜斜切进来,在她发梢镀了层金。
钥匙环在指节间转了半圈,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风铃——这是她今早特意挑的薄荷绿钥匙扣,印着只耷拉耳朵的兔子,和她常戴的珍珠发卡反差得有些可爱。
林枫在三步外停住,能看见她后颈泛起的薄红。
上周二在奶茶店,她还笑着说"活动室钥匙在我这儿",此刻指尖却微微发颤。
他突然想起昨夜苏晚晴发来的消息:"其实我准备了七版开场白,最后全删了。"原来那些藏在温柔笑意下的紧张,此刻都从钥匙孔里渗了出来。
"吱呀——"
门开的瞬间,混着松木香的风涌出来。
活动室比林枫想象中小,米色墙纸有些发旧,靠墙摆着三张拼起来的课桌,桌上堆着马克笔、便签纸和半包没拆的纸巾。
十张折叠椅围成半圆,已经坐了七个学生:扎双马尾的女生正把书包带绕成死结,穿篮球服的男生在反复调整运动手环,靠窗那个戴眼镜的姑娘膝盖上摊着本《社会心理学》,书页被攥出了褶子。
苏晚晴把钥匙扣轻轻搁在桌角,转身时又恢复了从容的笑:"我是苏晚晴,大三心理社社长。
今天我们不做测试题,不背理论,就聊聊——"她顿了顿,指尖点了点自己心口,"怎么对最亲的人,说出那句'我不快乐'。"
双马尾女生突然吸了吸鼻子。
林枫坐在最后一排,笔记本摊开在膝头,钢笔尖悬在"痛点记录"那栏上方。
他注意到苏晚晴的右手悄悄攥住左腕——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上周他们讨论活动流程时,她也这样按住自己。
"我先讲吧。"苏晚晴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大一那年我拿了专业第一,抱着奖状坐了两小时公交回家。
我妈正在厨房煮鸡汤,看见奖状只擦了擦手,说'终于不像你爸那么没出息'。"她低头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节泛白,"我举着奖状的手在抖,可还是笑了——笑得比拿奖时还甜。
那天晚上我在厕所哭,怕抽噎声被听见,咬着袖子,把袖口都浸湿了。"
活动室里静得能听见墙挂钟的滴答声。
戴眼镜的姑娘最先绷不住,纸巾团砸在地上;篮球服男生猛地仰头,喉结滚动着咽下什么;双马尾女生的书包带"啪"地断了,她却像没察觉,只是盯着苏晚晴的锁骨链——那枚小月亮形状的银坠子,此刻正随着说话声轻轻摇晃。
林枫的钢笔重重戳在纸上,洇开个墨点。
他终于明白昨夜在404反复讨论的"痛点"究竟是什么:不是没人听,是当最亲的人把期待砌成墙,我们连开口的裂缝都找不到。
"陈默,能说说吗?"苏晚晴转向角落。
技术宅今天穿了件印着像素猫的卫衣,耳机线从领口钻出来,像条银色小蛇。
陈默的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卫衣下摆。
林枫知道他此刻大脑正以三倍速运转——这是陈默紧张时的典型症状,上回给社团修服务器,他也是这样,最后修好了整个校园网的DNS。
"我做树洞平台......"陈默突然摘下耳机,露出泛红的耳尖,"因为我有社交恐惧症。"他的声音发紧,像卡带的老收音机,"高中时追了三年的游戏制作人来签售会,我准备了三个月台词,写满三个本子。
结果见面时......"他顿了顿,喉结又滚了滚,"只说出'你、你、你好'。"
活动室里有抽气声。
双马尾女生轻轻"啊"了一声,篮球服男生坐直了身子。
"我逃了。"陈默低头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节因为用力泛白,"但上周四,树洞收到条私信。"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对方说:'谢谢你让我知道,口吃不是失败。
'原来......"他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原来我的'缺陷',也能变成别人的入口。"
不知谁轻轻鼓掌。
掌声很轻,却像颗投入湖心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
戴眼镜的姑娘带头,篮球服男生红着眼眶,双马尾女生吸着鼻子——最后连苏晚晴都笑了,眼角有泪。
林枫合上笔记本时,页边密密麻麻记满了:"不敢说"的核心是"怕失望","怕失望"的根源是"爱太沉"。
他望着陈默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昨夜四人在404调试服务器时,张野拍着他肩膀说:"林哥,咱这哪是树洞,是火柴盒。"
总结环节,林枫站在活动室中央。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透过纱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我们不是太阳,照不亮所有人。"他说,声音比想象中稳,"我们是火柴,能点燃另一根火柴。
重要的是,烧完自己之前,把火传出去。"
张野的大嗓门突然从门口炸响:"那必须算我一个!"武术队队长扛着个麻袋挤进来,麻袋里露出半截拳靶,"老子怕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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