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仓库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吞噬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但林枫的战场,从来不只在看得见的物理空间。
夜色深沉,出租屋里只有他笔记本屏幕发出的幽冷白光,映照着他专注的脸庞。
一行行僵硬的法律条文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可以拆解重组的代码。
他手指在触摸板上飞速滑动,最终,光标停在了《民办非企业单位登记管理条例》的一处不起眼的附则上。
技术咨询。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眼前的迷雾。
林枫的嘴角微微上扬,疲惫的眼中重新燃起精光。
这类机构的注册门槛极低,监管也相对宽松,最关键的是,它的业务范围可以玩出花样。
他立刻拨通了陈默的电话,声音压抑着兴奋:“陈默,天亮前,把‘青州404技术咨询服务有限公司’的申请提交上去。”
电话那头的陈默睡意全无:“公司?我们哪有钱?”
“不需要太多启动资金,”林枫语速极快,“业务范围就写‘电子设备使用指导与故障识别’,一个字都不要提‘维修’。”
陈默瞬间领悟,这是在法律的边缘地带开辟出一条生路。
赵子轩在旁边听了个大概,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拍了拍桌上那把心爱的焊枪,对众人说:“明白,咱们这是披着羊皮的焊枪。”
新的阵地需要弹药。
张野拨通了职业技术学校周老师的电话,凭借着过去积累的人情,成功借到了学校废弃的电子实训室作为临时中转站。
消息一出,那些从社区里收来的、被主人放弃的旧手机、旧电脑、旧家电,像潮水般涌入。
职校的学生们被张野的热情感染,课余时间都泡在实训室里,将这些电子垃圾山拆解、归类。
空气中弥漫着松香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小刀是这群人里最沉默,也是最核心的技术力量。
他面前摆着一块自制的简易通电测试板,密密麻麻的探针和指示灯像某种神秘的阵法。
他从不依赖万用表,只用布满薄茧和烫伤的手指在主板上轻轻触摸,感受着电流细微的流动。
一个虚焊的触点,在他指尖下就像一个无法遁形的逃犯。
“这里,”他头也不抬,用镊子指向一个比米粒还小的焊点,“信号断了。”
林枫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小刀那双与年龄不符的手背上,那上面新旧交错的烫伤像一张混乱的地图。
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张野说:“我们教人修机器,但他早就在自己修命了。”
与此同时,赵子轩的“土味维修剧场”在短视频平台横空出世。
第一期视频里,他戴着老花镜,穿着汗衫,夸张地扮演一个被智能冰箱频繁报警气得捶胸顿足的大爷。
就在大爷准备抄起锤子时,一个穿着工装的“邻居小伙”(也是他自己演的)闪亮登场,用一段朗朗上口的顺口溜解决了问题:“面板闪烁不要慌,插头拔了等三秒,再插回来它就乖,省电省心乐淘淘!”
视频的结尾,一个巨大的二维码占据了整个屏幕,旁边配着一行大字:“扫一扫,让你家的老伙计再战十年!——404故障自诊小程序。”
这种接地气的幽默感和实用性瞬间引爆了网络。
视频一夜之间冲上同城热榜。
评论区里,不再是无意义的“666”,而是涌入了海量真实的求助,像决堤的洪水:“求助!我妈的医保卡在医院怎么都刷不了,机器总说没反应!”“主播看看我!我爸的手机被各种弹窗广告锁死了,连电话都接不了,怎么办啊?”
阿芳第一时间把视频转发到她所在的各个社区群和老年大学群。
效果立竿见影,一夜之间,林枫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二十七位老人的“数字助老咨询”预约。
人流和设备都有了,就差一个稳定且隐蔽的“手术室”。
林枫用新注册公司的名义,在龙蛇混杂的城中村里,租下了一间早已废弃的理发店。
店里还残留着洗发水的廉价香味和经年累月的灰尘。
他亲自爬上梯子,挂上了崭新的招牌:“404数字助老服务中心”,下面一行小字:“免费指导,自带工具”。
这块招牌是他们的“羊皮”。
理发店内部被石膏板隔开,外面是几张桌椅构成的咨询区,而内里,则是一个灯火通明的隐蔽维修区。
小刀带着两个从职校里挑出来的机灵学生,组成了核心技术团队,每晚八点到十点,这里就成了他们的战场。
为了规避随时可能出现的检查,所有的维修记录都被伪装成“教学观摩记录”,而那些吃饭的家伙——示波器、风枪、焊台,则被巧妙地藏在一面伪装成储物柜的假墙夹层里。
开张第一晚,他们就修复了七台设备。
有无法开机的平板,有屏幕碎裂的智能手机,还有一台按键失灵的老人机。
它的主人王姨,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拿到修好的手机时,手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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