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车在旧鼓楼大街社区广场的梧桐树下停稳时,林枫鼻尖先捕捉到那缕熟悉的茉莉香。
苏晚晴正倚着票箱旁的石凳,素色风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月白色高领毛衣,椅背上搭着的风衣还带着褶皱,显然是刚脱下的——和她发来的照片分毫不差。
"早。"她转身时,发梢扫过票箱上的小蓝花刻痕。
林枫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捏着张空白选票,指节因握得太久泛着青白。
晨雾未散,她睫毛上凝着细水珠,却笑得比阳光还亮:"等你们半小时了。"
张野跳下车搬票箱,金属边角磕在石阶上发出轻响。
苏晚晴没说话,只是将选票对折成小方块,指尖抚过票头"青州大学404流动票箱"的手写字样,然后轻轻投进箱口。
风掀起她的袖口,赵子轩举着直播杆的手突然顿住——浅灰针织衫内侧,用黑色马克笔写着一行小字:我选自由。
林枫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天前在图书馆偶遇苏晚晴时,她还在替教授整理《公共表达权案例集》,书页间夹着的便签上全是"程序正义形式合理性"之类的术语。
此刻阳光穿过梧桐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那些曾经被她用红笔圈出的"理想主义谬误",正从她袖口的字迹里鲜活地爬出来。
"林同学。"苏晚晴转身时,风衣下摆扫过他的手背,"你说过,投票不该是填个数字。"她指了指票箱,"现在我信了。"
广场另一侧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穿藏蓝棉服的女人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走过来,小姑娘耳后挂着助听器,睫毛忽闪忽闪地盯着票箱。
女人松开手,蹲下来比划:"小雨想选。"
林枫刚要递选票,小雨却后退半步,手指在胸前快速摆动。
她仰头看向赵子轩的摄像机,又指向自己的耳朵,最后双手交叠在唇前——这是手语里"说话"的意思。
"她问,我们能听见吗?"张野蹲下来,用学了半周的手语比出同样的动作。
小雨眼睛倏地亮了,用力点头。
赵子轩立刻调整直播角度,镜头稳稳对准小雨:"我们拍下来,全世界都会听见。"他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飞了停在票箱上的麻雀。
小雨从书包里掏出铅笔,笔尖在选票上停顿许久。
阳光移过她的发顶时,纸页上终于出现歪歪扭扭的字迹:"我不是哑巴,我只是听不见。"最后那个"见"字拖得老长,像一滴悬而未落的泪。
陈默的键盘声突然炸响。
他抱着笔记本缩在三轮车斗里,屏幕蓝光在他镜片上跳动:"操!
智教通后台更新了。"众人围过去时,他正快速敲击回车键,"所有关联IP禁止访问应急教学模块,五千个临时账号正在注销——他们连最后一周的过渡期都等不及。"
"不是说有绿色通道?"张野皱眉。
陈默调出两个时间戳截图,鼠标指针在"绿色通道通知发布时间"和"系统关闭时间"之间来回移动:"通知比关闭早了17分钟。"他指节捏得发白,"这不是技术故障,是早有预谋的关门。"
广场上突然响起清脆的跑动声。
小雨举着那张写满字的选票跑回来,鼻尖沁着细汗。
她蹲在石阶上,手指灵活地翻折纸页——先对角折,再压出机翼的弧度,最后在机头轻轻一捏。
一只淡蓝色的纸飞机在她掌心成型。
"要飞吗?"张野轻声问。
小雨用力点头,跑到老槐树下,踮起脚尖将纸飞机掷向天空。
风托着它掠过梧桐树梢,擦过票箱上的小蓝花,最后稳稳挂在老槐树枝桠间。
赵子轩的镜头追着飞了二十秒,直到纸飞机变成树影里的一点蓝。
当晚十点,《一票一世界》第三集上线。
视频最后三秒,纸飞机悬在老槐树上摇晃,配文随着叮的一声弹出:"有些声音,不需要耳朵来听。"
凌晨两点,陈默的电脑发出蜂鸣。
他揉着发红的眼睛点开后台,热搜榜单上"纸飞机投票"四个字红得刺眼。
评论区像炸开的蜂窝:"我折了飞机投在公司楼下我们社区老人用报纸折了一百只听障学校的孩子们说要办纸飞机展"。
张野的手机在此时震动。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表情突然凝固。"喂?"他背过身去,声音压得很低,"什么时候的事?知道了。"挂断时,他指尖还在发抖,"联席会那边...准备发通稿,说我们扰乱秩序。"
林枫打开投票点地图后台,新标记的红点像星星在闪烁——全国新增21个自发投票点,其中13个标注着"残障人士互助会"。
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忽然笑了:"他们怕的不是我们有组织,是怕我们根本不需要组织。"
月光漫过窗棂时,张野走到屋外。
电线杆上挂着只纸飞机,被夜风吹得轻轻摇晃,像面无声的旗。
他摸出手机想拍张照,屏幕却突然亮起——未接来电显示"小刀妈妈",时间是23:57。
"明早得回趟学校。"他对着夜空轻声说,手机在掌心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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