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的降临,如同烈阳,驱散了奥林匹亚深宫中达姆科斯暴政的阴影。
他那句“你将是这个帝国,最坚固的盾牌!也,是这个帝国,最锋利的长矛!”的承诺,在佩图拉博心底掀起波澜。
那位曾被孤独与绝望冰封的内心,在这一刻,仿佛第一次被希望的暖阳所触碰,融化了一丝铁铸的冰冷。
他单膝跪地,向这位自称“父亲”的神明,献上了他至诚的忠诚与未来的誓约。
【大远征。人类历史上最宏伟、也最血腥的星际殖民纪元。】
【它表面充满希望与梦想,是一个由帝皇与十八位基因原体共同领导,旨在将所有失落人类文明重新纳入帝皇圣光的“黄金时代”。】
【可其骨血里,却是无尽战争,无休止屠杀,以及无情的征服。】
【这是一场由矛盾与讽刺交织而成的……“神圣”的战争。】
【每一份“团结”的背后,都是无数生命的枯骨;每一次“自由”的加冕,都伴随着信仰与文化的血肉横飞。】
【那是一个由胜利铸就的帝国,也是一个由痛苦浇灌的……宿命囚笼。】
画面再次切换。
广袤的银河战场,火焰与死亡的咆蝠撕裂虚空。
佩图拉博,以及他率领的第四军团——钢铁勇士,他们身影所到之处,尽是炮火,尽是灰尘。
他们并非冲锋陷阵、光耀星河的明星军团。他们是大远征中,最沉默、最苦役、也最不被理解的“攻城锤”。
他们的战场,永远是敌方最坚固的堡垒;他们的敌人,永远是最顽固的异形与叛乱。
他们所执行的,是全人类远征中,最艰难,也最不讨好的“敲骨吸髓”攻城任务。
一次又一次,他们用无可挑剔的战术精度,用无与伦比的工程计算,也用无数生命与鲜血,去敲碎敌人引以为傲的城墙,去磨平那些如同星球癌瘤般的堡垒群。
他们每一次胜利,都以无法想象的伤亡为代价。
那些死亡,只是被冰冷地计算为“可接受的伤亡数字”。
他们的功劳,却总是被那些随后入场的“荣誉军团”轻易窃取。
他们的牺牲,在宏大的远征叙事中,总被帝国无情地遗忘,成为冰冷数字下无足轻重的注脚。
画面闪回,一幕庆功宴在浮华的灯光下举行。
水晶酒杯在贵族手中交错,高高在上的原体们相互祝贺。
佩图拉博静静地坐在最角落的阴影里,他身躯庞大,但却被喧嚣与欢声笑语所淹没。
他的面庞隐藏在铸铁色的头盔下,毫无表情。
但他的内心,此刻已因无尽的愤懑与孤独,而烈火熊熊,如沸腾的岩浆在沉默中涌动。
他知道,这功劳,是他用十倍于其他军团的血肉填进去的。
他知道,这些胜利,是他日以继夜不知疲惫的计算与谋划换来的。
可在这里,他仍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只负责脏活累活的囚徒。
“佩图拉博,又一次用他那炮灰堆砌的战壕,为我们铺平了胜利的道路。”
一个充满了傲慢与不屑的声音,如毒蛇般精准地穿透喧嚣,直抵佩图拉博的耳畔。
是罗格·多恩。
帝国之拳的基因原体,那个被誉为“帝皇盾牌”,备受帝皇偏爱与重视的堡垒大师。
他穿着耀眼的帝国之拳金色盔甲,此刻正高举酒杯,脸上写满了对胜利理所当然的自负,以及对佩图拉博根深蒂固的鄙夷。
他从不掩饰对佩图拉博“苦力”本质的轻视。
佩图拉博身体微僵,可他依然没有回头,没有解释。
愤怒和绝望在他的胸腔内翻滚,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彻底撕裂。
他只是静默地忍受着,那份不被理解的孤独,在罗格·多恩傲慢的笑声中被无限放大。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一个被囚禁在这庞大而冰冷的帝国牢笼之中,永无出头之日的……囚徒。
然而。
就在这极致的绝望即将彻底将佩图拉博吞噬时。
一个充满了优雅与艺术,散发着独有魅力的身影,悄然走到了佩图拉博那庞大而寂寥的躯体旁。
他不是前来讥讽,也不是为了抢夺功勋。
他带着一丝暖意,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却又透着奇异的感同身受。
是福格瑞姆。
帝皇之子的基因原体,那位追求极致完美与美的凤凰之主。
也是在那个年代里,少数几个愿意并试图理解佩图拉博……曾经的唯一朋友。
他那双清澈而灵动的眼眸,此刻闪烁着对佩图拉博——这份深埋的痛苦与的疲惫——发自肺腑的理解。
他轻轻拍了拍佩图拉博粗铸的钢铁肩甲,没有命令,没有训斥,只有最真诚的属于朋友的慰藉。
“哥哥……”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担忧与不舍,带着一丝只有他们原体间才能理解的沉重。
“你,不要难过。”
他侧过身,仿佛用自己那完美无瑕的身躯,为佩图拉博,暂时地遮蔽了那片喧嚣、冰冷充满讥讽的光影。
“我……会永远陪着你。”
那份温暖,如同一道微弱而顽强的希望,在这冰冷、残酷、不被理解的帝国之中悄然绽放。
它提醒着佩图拉博,他并非完全孤独。
至少在这一刻,在这广袤的银河在这永无止境的远征中。
这世界还有一个,无条件接纳他,试图理解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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