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窝”据点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这个代号形象地说明了此处的特点:并非一个孤零零的炮楼,而是以一个三层半的、砖石混凝土结构的核心主炮楼为中心,周围环绕着沙袋垒砌的机枪巢、挖掘出的交通壕、铁丝网、甚至还有几座低矮但坚固的砖石地堡,共同构成了一个多层次、可互相支援的火力网。驻守于此的日军一个小队,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凭借着坚固工事和精良武器,迅速组织起了顽强的抵抗。
主炮楼顶层和二三层的射击孔,以及周围工事里的轻机枪,喷吐着条条火舌,交叉射击,形成了一片密集的死亡扇面。重机枪沉闷而有节奏的“咚咚”声,像是一面不断擂响的丧钟,每一次点射,都能在八路军冲锋的道路上打出一排排溅起的土浪雪沫,压制得突击队员们难以抬头。
孙猛率领的主攻营,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火力死死地钉在了据点外围大约五六十米的开阔地上。战士们被迫匍匐在地,或是利用弹坑、低洼处作为掩体,每一次试图抬头或移动,都会招来一阵精准而凶狠的子弹。
“他娘的!小鬼子反应真快!”孙猛趴在一个刚被炮弹炸出的浅坑里,泥土和雪渣溅了他一脸。他抹了一把脸,啐出口里的沙土,眼神凶狠地盯着前方那不断喷吐火焰的炮楼。爆炸的火光 intermittent 地照亮他粗犷而焦急的面庞。
进攻受挫,预期的迅猛突破变成了残酷的僵持和消耗。更糟糕的是,部队出现了伤亡。几个冲得太靠前的战士倒在了血泊中,身体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变得冰冷。卫生员冒着弹雨艰难地爬行,试图进行抢救,但往往只是徒劳。
一种压抑而恐慌的情绪,开始在新兵中间蔓延。
一个趴在孙猛不远处的年轻战士,身体筛糠般抖动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住地哆嗦。他听着耳边嗖嗖飞过的子弹尖啸、炮弹爆炸的巨响、以及伤员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看着不远处那些刚刚还一起冲锋、此刻却已成冰冷尸体的同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他紧紧攥着手中的老套筒,指甲几乎掐进木头枪托里,却感觉不到丝毫力量,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恐惧。
“班…班长…俺…俺怕…”他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子,望向身边一个脸颊有着一道疤痕的老兵。
那老兵猛地回过头,眼神在火光映照下如同饿狼,低吼道:“怕个球!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给老子憋回去!想想你娘是怎么被鬼子害死的!”
新兵被吼得一哆嗦,想起了家园被焚、亲人惨死的景象,恐惧似乎被另一种更炽烈的情绪稍稍压过,但身体依旧止不住地颤抖。
孙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打开局面,部队的士气会迅速跌落,伤亡会急剧增加,甚至可能演变成一场溃败。必须立刻压制日军火力,为爆破手创造接近的机会!
“通讯员!”孙猛吼道。 “到!”一个灵活的身影匍匐着快速接近。 “命令机枪连!给老子把所有家伙什都架起来!集中火力,压制炮楼二层和东侧那个机枪巢!告诉王胡子,压不住鬼子火力,老子撤他的职!” “是!” “爆破组呢?第一爆破组上去了没有?”孙猛又急问旁边的副营长。 “上去了!但鬼子火力太猛,刚过第二道铁丝网就…就牺牲了两个…剩下的被压在那片洼地里动弹不得!”
孙猛的心猛地一沉。时间不等人,每拖延一秒,鬼子的援军可能就更近一步,部队的伤亡也更大。
“第二爆破组准备!”他毫不犹豫地下令,“老李,你带三排所有冲锋枪和神枪手,进行火力掩护!哪怕吸引一秒钟的火力也行!”
“是!”副营长应声,立刻匍匐着去组织掩护火力。
很快,八路军阵地上的机枪咆哮声变得更加密集和有针对起来。机枪连的战士们拼尽全力,冒着被日军重点打击的风险,将弹雨泼洒向指定的射击孔和工事。子弹打在炮楼的砖石上,迸溅出密集的火星,偶尔有流弹钻入射击孔,能短暂地引起日军火力的中断或偏移。
“爆破组!上!”趁着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孙猛声嘶力竭地大吼。
三名第二爆破组的战士如同离弦之箭,从掩体后猛地跃出!两人手持加了护板的“震天雷”掷弹筒,另一人背着沉重的炸药包。他们利用地形,以极其灵活的之字形路线向前猛冲!
日军的反应极快,立刻有部分火力转向了他们。子弹啾啾地打在他们的脚边、身旁,溅起串串烟尘。一名抱着“震天雷”的战士闷哼一声,肩膀中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他硬是咬着牙,稳住身形,继续前冲!
“掩护!全力掩护!”孙猛的眼睛都红了,亲自操起一挺轻机枪,对着炮楼疯狂扫射。
八路军阵地上的所有火力几乎都开火了,竭尽全力为这几个决定战局的身影提供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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