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就在柳如烟承受着这源于自身血泪的、加倍的、足以令灵魂湮灭的剧痛,几乎彻底昏死过去的刹那!
她涣散的、被剧痛折磨得近乎失焦的余光,却捕捉到了崔明远身上发生的、更加不可思议的变化!
那些覆盖了崔明远左臂、刚刚贪婪吮吸了她血泪的漆黑荆棘纹路,在爆发出传递给她加倍的痛苦之后,其本身蕴含的狂暴气息,竟如同被某种力量瞬间抽空了!
纹路那粘稠污秽的黑色光泽迅速黯淡下去! 凸起、蠕动、试图破体而出的趋势瞬间停滞! 如同被喂饱了毒饵的毒蛇,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短暂的餍足与沉寂!
更重要的是,崔明远那撕心裂肺、充满了非人痛苦的惨嚎,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他扭曲痉挛的身体猛地放松下来,如同被抽去了所有支撑的提线木偶,重重地瘫软在地面上。灰败的脸上,那因极致痛苦而狰狞扭曲的表情,竟也随之缓缓舒展开来!虽然依旧死寂,却少了一份被诅咒撕扯的狂乱,多了一种近乎解脱般的平静!他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似乎也稍稍平稳了那么一丝!
吮吸了她的血泪……那些荆棘纹路……就……暂时满足了? 甚至……减轻了对宿主的折磨?
一个冰冷、诡异、却又带着一丝致命诱惑的真相,如同闪电般劈开了柳如烟被剧痛和黑暗笼罩的意识!
她的血泪…… 她的蕴含着无尽痛苦、绝望、生命力以及……那被诅咒所憎恨却又渴望的……复杂情感的血泪…… 竟是暂时安抚、或者说**“喂饱”**崔明远体内那暴虐荆棘泪的……极端“药引”?
以她的加倍痛苦为代价,换取他片刻的喘息?换取这残酷共生链条的暂时维系?
巨大的荒谬感与更深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柳如烟残存的意识。她瘫倒在冰冷的地上,身体依旧在血泪反噬的余痛中无法控制地抽搐着,右臂如同被彻底焚毁的焦炭,失去了所有知觉。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望向崔明远那只刚刚被她的血泪“浇灌”过、此刻荆棘纹路暂时陷入沉寂的手臂。
然后,她的目光又缓缓移向自己那只依旧与他紧握、此刻却如同焦黑枯木般毫无知觉、布满狰狞伤口的右手。
嘴角,扯出一个破碎的、比哭更难看的弧度。
血泪浸荆棘…… 原来,这就是他们注定共赴的……沉沦之路。
破庙外,风雪似乎也因这诡异的一幕而短暂凝滞。庙内,柳如烟如同破碎的人偶般躺在冰冷的地上,感受着右臂那深入骨髓的毁灭性剧痛,也感受着身边崔明远那短暂平复的微弱呼吸。
她沾满血污的脸上,那双琉璃色的眼眸深处,最后一点属于人性的光芒在剧痛与荒谬中剧烈摇曳,最终,被一片深沉的、带着自毁意味的冰冷决绝所取代。
为了含烟……为了那一线微光…… 地狱火海,她亦……甘愿趟过。
剧痛的余烬,如同无数烧红的铁针,深深埋藏在柳如烟的骨髓深处,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出撕裂般的灼痛。右臂早已失去了知觉,仿佛一截被彻底焚毁的焦木,沉重地垂在身侧,只有那依旧与崔明远紧握的、被污秽荆棘纹路覆盖的手掌处,传来阵阵深入灵魂的、源自血泪反噬的冰冷麻痹与毁灭感。
她瘫倒在冰冷的地面,如同被风暴撕碎的破布娃娃。枯槁的身体连痉挛的力气都已耗尽,只能随着每一次微弱的喘息,无意识地微微抽动。脸颊紧贴着冰冷肮脏的尘土,沾满了凝固的血污和泪痕。琉璃色的眼眸半阖着,眼神涣散,视野里一片模糊的灰暗,仿佛蒙上了一层厚重的血翳。
寒冷、剧毒、失血、持续的血饲与荆棘泪诅咒的反复摧残……这具身体,早已千疮百孔,走到了彻底崩溃的边缘。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如同拉动磨盘,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肺腑撕裂的痛楚。生命力如同指间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流逝。死亡的阴影,冰冷而粘稠,沉沉地笼罩着她,几乎要将她最后一点微弱的意识也拖入永恒的黑暗。
然而。 心口处。 那株枯草根茎,却在柳如烟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至暗时刻,散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不同于之前血饲时那种被动的、能量灌注的爆发。此刻,那团温润纯净的乳白色光晕,正主动地、稳定地、如同呼吸般向外扩张着!
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凝练、纯粹!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褪去了所有杂质!光晕的边缘清晰而柔和,散发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它不再仅仅局限于柳如烟心口附近,而是如同水银泻地,缓缓地、坚定地流淌开来,覆盖的面积越来越大!
嗡……!
伴随着光芒的稳定扩张,一股清晰而强烈的回应,如同温暖的潮汐,从草根最核心的温润玉质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向柳如烟濒临枯竭的灵魂!
是柳含烟的残魂!
这缕在污秽黑焰中劫后余生的微弱魂灵,在经历了与姐姐白发缠绕的魂力连接、感受到姐姐以血泪饲草的牺牲与守护之后,似乎发生了某种质的蜕变!她不再仅仅是依靠草根力量维系、被动接受滋养的存在!她开始主动地、竭尽全力地——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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