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旱地,名叫阿朵的少女眼中只剩下弟弟那双在流沙中无力扑腾的小手。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
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跑,双腿却灌满了铅。
就在弟弟即将被黄沙彻底吞没的瞬间,她心底深处,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阵沉闷而清晰的鼓点。
咚。
咚咚。
咚。
这鼓点不属于她的心跳,却主宰了她的身体。
她忘记了绝望,忘记了思考,本能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那一步落下,脚下的干裂土地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一圈无形的涟漪。
第二步,第三步……她像个提线木偶,以一种奇异的七步循环,踩着那心底的鼓点,一步步走向流沙。
当第七步的脚跟轻轻落地时,奇迹发生了。
她脚下的龟裂地缝中,竟沁出丝丝缕缕的清泉,泉水汇聚,瞬间凝成数根坚韧的蓝色脉络藤蔓,如活物般破沙而出,精准地缠住她弟弟的身体,将他稳稳托起,送回了坚实的地面。
阿朵呆立原地,对刚刚发生的一切茫然无知,只觉得那鼓点平息后,心里空落落的。
十里之外的另一个村庄,相似的鼓点在一位老妇人的悲泣中奏响。
她瘫痪多年的丈夫形同枯木,生命的气息日渐微弱。
老妇人趴在床边,绝望地用手捶打着丈夫冰冷的脚心,口中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
哭声与捶打声渐渐合流,无意中,竟也形成了一个七拍的节奏。
一下,两下,三下……就在第七下落定的刹那,床上的丈夫手指猛地一抽,那双紧闭了三年的眼皮,竟颤抖着,缓缓睁开了一条缝,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吐出一个名字——他们多年前在战乱中失踪的儿子的名字。
这两桩奇事如野火般传遍了方圆百里。
绝望的村民们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纷纷将家中的瘫痪病人抬到空地上,模仿着传说中的步法,在他们身上踩踏。
他们称之为“踩疗”。
上百人自发参与,现场一片混乱,却又有一种奇异的秩序。
最终,竟有三成的瘫痪者恢复了部分知觉,或手指抽动,或眼球转动。
盘踞此地的军阀闻讯,立刻派遣医官前来调查。
医官带来了精密的仪器,当他将电极贴在那些苏醒的患者太阳穴上时,惊骇地发现,所有人的脑电波都呈现出一种与“断链纹”高度相似的共振形态。
军阀勃然大怒,这行走之术如同瘟疫,他绝不允许其在自己的地盘上蔓延。
他下令立刻封锁所有村庄,禁止任何人进行“踩疗”。
然而,禁令为时已晚。
当士兵们冲进村子时,发现村民们早已用路边的石子,在地上摆出了一个巨大的、歪歪扭扭的七步图谱。
一个刚能开口说话的孩童指着图谱,奶声奶气地对士兵说:“阿婆说了,踩对了,人就醒了。”
与此同时,那股被艾琳称为“频率”的无形之力,正寻找着新的载体。
它掠过荒原,最终附着在了一个哑女的织布机梭子上。
哑女是村里手最巧的匠人,以编织几何图案的毛毯为生。
那天深夜,她像往常一样坐在织机前,双手熟练地穿引着梭子。
突然,那枚木梭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速度骤然加快,脱离了她的掌控,在经纬线间以一种前所未见的轨迹疯狂穿梭。
哑女大惊失色,想停下它,却感觉自己的手指一阵滚烫,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牢牢按住,只能被动地跟随。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看见织机上,一个从未见过的、形似断裂锁链的纹路,正迅速成型。
第七日,一匹长达数丈的毛毯终于织成。
哑女鬼使神差地将它铺在了村中的晒谷场上。
正午时分,炽烈的阳光垂直照射在毯面上,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那毯子的投影竟不再是静止的图案,而是在地面上形成了一行不断流转、变幻的动态摩斯密码:“第七步落,脊断魂不灭。”村里的孩童们好奇地在毯子上奔跑嬉戏,他们的脚步竟在不知不觉中被那投影校准,变得与七步循环的节奏分毫不差。
军阀的探子很快将消息带回。
暴怒的军阀下令将这“妖毯”就地焚毁。
火焰升腾,黑色的浓烟滚滚而上。
然而,当毛毯化为灰烬,那些灰烬却并未随风飘散,而是在半空中凝聚、盘旋,竟又拼出了那行相同的文字,如同一道不祥的宣告,悬于天际。
三日之后,一场大风席卷了整个西部,那些灰烬终于落下,精准地洒落到千家万户的灶台之上,仿佛一个无法拒绝的印记。
在遥远的冻港,一名从炼狱中逃出的少年,此刻正化名混入了军阀设立的“反行走研究院”。
这里是军阀意志最极端的体现,他们解剖那些被捕获的“行走者”尸体,试图从中提炼出所谓的“步律毒素”,一种可以瘫痪神经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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