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派脚下的小镇不大,消息却传得飞快。方多病忍着肩伤,在镇子里四处打听“王青山登仙”和“灵童”的线索,焦头烂额之际,却在一个茶摊旁无意中听到了几个居民的闲聊。
“诶,你看见没?昨天傍晚,咱们镇子外头林子里,停着座会动的二层小楼!”
“看见了看见了!怪稀奇的,拉着楼的那匹马看着也老得很,走得倒稳当。”
“听说那楼主人是个游方郎中,带着个冷冰冰的姑娘和个小女娃……”
方多病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移动的二层小楼!游方郎中!冷面姑娘!小女娃!
李莲花!
一股火气“噌”地一下直冲天灵盖!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骗子庸医,竟然就在灵山派脚下!说什么急症患者星夜前往,全是放屁!
他再也顾不上打听什么灵山派内幕,问清了林子的大致方向,运起轻功就冲了过去。肩头的伤被牵扯得一阵刺痛,但他此刻满腔怒火,这点痛楚根本压不住。
果然,在镇民所指的那片僻静林边,那座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莲花楼,正安安稳稳地停在那里。楼外,李莲花正挽着袖子,在一个小泥炉上不知熬煮着什么,药香袅袅。乌素抱着剑坐在楼前的台阶上,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阿沅和狐狸精则在空地上追逐嬉戏。
好一派田园牧歌的宁静景象!对比起自己在灵山派受的窝囊气和被迷晕丢野外的惨状,方多病只觉得气血翻涌。
“李、莲、花!”他一声怒吼,如同炸雷般打破了林间的静谧,惊起了几只飞鸟。
乌素瞬间回神,眼神一厉,手已按上剑柄,周身寒气迸发。阿沅和狐狸精也吓得停下了玩耍,躲到了李莲花身后。
李莲花抬起头,看到气势汹汹、眼睛都快喷出火来的方多病,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又挂上了那副让人火大的温和笑容:“哟,方少侠?真是巧啊,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伤好了吗?”
“巧?!我巧你个头!”方多病几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手指都快戳到李莲花鼻子上了,“你个骗子!说什么急症患者星夜前往?啊?你就是这么星夜前往的?跑到这灵山派脚下熬药看风景?!”
他气得胸口起伏,指着莲花楼:“还有!昨晚是不是你用迷香暗算我?把我丢在那荒郊野岭?李莲花!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我跟你没完!”
乌素缓缓站起身,剑虽未出鞘,但那冰冷的杀意已经锁定了方多病,只要他敢对李莲花有丝毫不利,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李莲花却像是毫无所觉,他轻轻拍了拍躲在他身后的阿沅的小脑袋以示安抚,然后对方多病无奈地笑了笑,语气甚至带着点委屈:“方少侠,你这可真是冤枉在下了。”
“我冤枉你?!”方多病简直要气笑了。
“是啊。”李莲花摊了摊手,表情无比真诚,“昨夜确实有位灵山派的香客,突发急症,家人连夜来求医,说得是十万火急。在下身为医者,岂能见死不救?这才匆忙出发。至于那醉仙引……”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露出一副“你逼我的”表情,“方少侠,你当时情绪激动,伤势也未愈,非要追问在下的来历,在下实在不便透露,又怕你动武牵动伤口,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让你安稳睡上一觉,也好利于伤势恢复。将你安置在郊外,实是因那求医的香客家就在左近,带着你不便。你看,我不是还给你留了药和被子么?”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情真意切,把下迷药说成了“为你着想”,把丢野外说成了“事急从权”,还顺手又把方多病质疑他来历的事点了出来,倒像是方多病不懂事一般。
“你……你……”方多病被他这番强词夺理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李莲花的手指都在抖。他明明知道这人在胡说八道,可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难道要承认自己当时确实想刨根问底甚至可能动手?
李莲花见他语塞,又慢悠悠地添了一把火,转移话题道:“方少侠如此急匆匆找来,想必是为了灵山派‘识童’的案子吧?怎么,遇到难处了?”
方多病一愣,下意识回道:“你怎么知道……”随即反应过来,更是恼怒,“你少岔开话题!”
李莲花却不再接茬,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拿起勺子搅了搅炉子里的药汁,语气轻松:“看来方少侠案子查得不太顺利。不过,查案讲究证据,方少侠若没有真凭实据,仅凭猜测就认定在下是骗子,这可不符合百川院的规矩啊。”
他抬起眼,看向方多病,目光清澈坦然,仿佛自己真的是个无辜被冤枉的良善郎中:“方少侠,与其在这里与在下浪费时间,不如多去查查灵山派的线索。比如……那位叫旺福的小兄弟,他似乎也被卷进这‘灵童’之事了?”
旺福!
方多病心头一紧,这才想起自己来找李莲花算账,差点把正事和旺福给忘了!李莲花怎么会知道旺福?他还知道什么?
一时间,新仇旧恨、案子的焦灼、对旺福的担忧,以及对李莲花深不可测的忌惮,全部交织在一起,让方多病心乱如麻。他看着李莲花那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厉害。
他狠狠瞪了李莲花一眼,又警惕地扫了一眼旁边杀气未散的乌素,咬着牙道:“李莲花,你等着!等我破了这个案子,拿到证据,再跟你算总账!”
说完,他终究是放心不下旺福,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运起轻功,再次朝着灵山派的方向疾驰而去。背影都透着不甘和愤怒。
看着方多病消失的方向,李莲花轻轻“啧”了一声,摇了摇头,仿佛在感叹年轻人的急躁。
乌素走到他身边,冷声道:“他太吵了。”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
李莲花笑了笑,重新坐下看着药炉:“年轻人,火气旺些也正常。不过,他倒是提醒我了……”
他的目光投向灵山派的方向,眼神深邃。
“旺福那孩子……朴二黄这步棋,走得倒是狠。”
他轻轻搅动着药汁,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清俊的侧脸,也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有些戏,可以旁观。但若棋子太过可怜,或者下棋的人太过分,那他这个“局外人”,也不介意偶尔……拨动一下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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