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0-17——或者说,这具自深渊归来的、承载着新生与毁灭的躯体——行走在焦土之上。他的脚步无声,踏过玻璃化的地表和扭曲的金属残骸,如同掠过地面的幽灵。重塑后的感知以前所未有的广度与清晰度延伸开去,捕捉着这片死寂战场上每一丝能量的涟漪,每一点信息的残响。
他追踪着那个微弱却熟悉的鸦巢信号。它如同受惊的旅鼠,在废墟与能量乱流间仓皇移动,轨迹断续而迂回,显然在竭力躲避着什么。
距离在绝对的速度下迅速缩短。很快,他感知到了目标的具体位置——一处被巨大能量传输管道爆炸后形成的、如同怪兽肋骨般支棱着的金属架构下方,一个狭小的阴影角落。
还有另一个…更微弱、却带着冰冷锋锐气息的能量信号,正在快速接近那个角落!带着明显的敌意和狩猎者的精准。
X0-17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
霍克背靠着冰冷刺骨的金属管壁,粗重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的剧痛。他的脸上布满血污和黑灰,那身鸦巢的深色作战服早已破烂不堪,多处伤口只是用撕下的布条草草包扎,渗出的鲜血已冻结成暗红色的冰痂。
他身边,只剩下两名同样伤痕累累的同伴,眼神中充满了疲惫、绝望,以及一种濒临崩溃的警惕。他们手中的武器能量指示早已泛红,弹药也所剩无几。
几天前,那场来自深渊方向的、撼动整个世界的恐怖爆炸,以及随之而来的能量风暴和“摇篮”系统的短暂混乱,曾让他们以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们试图趁乱发起一次针对小型能源中转站的袭击,试图获取补给并制造更大混乱。
但他们远远低估了阮流萤的反应速度和镇压的残酷。
一队新型号的、更加冰冷高效的“清道夫”巡逻队如同早已张开的网,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熟悉的同伴一个个倒在精准的能量射击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只有他们三个,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一点可怜的运气,侥幸逃出了生天,却也成了失去方向的丧家之犬,在这片废墟中徒劳地躲避着身后不知何时会再次出现的死神。
“头儿…我们…还能去哪?”一个年轻的队员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据点肯定回不去了…‘摇篮’的鬣狗肯定把那里也端了…”
霍克咬着牙,试图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有…”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一股冰冷的、毫无征兆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他们的藏身之地!
几乎没有反应时间!
咻!咻!
两道炽白色的能量光束如同死神的镰刀,从极高处精准射下,无声无息!
霍克身旁那名刚刚开口的年轻队员,头颅瞬间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爆开,红白的混合物溅了霍克一脸!另一名队员的胸口被熔出一个巨大的焦黑空洞,一声未吭便栽倒在地,眼神凝固着最后的惊恐。
霍克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猛地向侧面扑倒,狼狈地翻滚,原先依靠的金属管被紧随而至的第三道光束瞬间熔断!
他抬起头,看到不远处一座半塌的塔楼顶端,一个穿着纯白色、流线型光学迷彩作战服的身影正缓缓收起狙击步枪。对方脸上覆盖着结构更加简洁冰冷的面甲,红色的传感器冰冷地锁定了他,如同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新型清道夫!单人猎杀单位!
绝望瞬间淹没了霍克。他甚至没有举起武器的勇气。速度、装备、一切的差距都太大了。
清道夫从塔楼顶端一跃而下,如同羽毛般轻巧落地,一步步向他走来,手中的能量手枪平稳抬起,指向他的额头。那冰冷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霍克闭上了眼睛,等待最终的解脱。
然而,预想中的射击并未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仿佛时间凝滞般的寂静。
他疑惑地睁开眼。
只见那名清道夫依旧保持着举枪瞄准的姿势,却如同雕塑般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身上的光学迷彩如同接触不良般剧烈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露出了下面纯白的装甲。那红色的传感器光芒疯狂乱闪,仿佛内部正经历着某种极其剧烈的冲突。
紧接着,更令人骇然的事情发生了——
清道夫那举枪的手臂,竟然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然后违背其自身意志地、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向下弯曲!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巨手,正强行压制着他的动作!
面甲之下,传来清道夫压抑不住的、混合着电子杂音的惊骇与痛苦的嘶鸣!
“不…核心指令…冲突…无法…执行…”
霍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超乎理解的一幕。
然后,他看到了。
在清道夫的身后,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由焦黑金属碎片临时凝聚而成的简陋护甲,身姿挺拔,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深邃与平静。他的面容冷峻,眼神如同万年寒冰,却又洞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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