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过军营的校场栅栏,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镜流将最后一名新兵的持剑姿势纠正完毕,抬手抹了把额角的薄汗,手臂舒展时,肩背与腰间的骨节传来一连串清脆的噼啪声,像是积压了一上午的疲惫都随着这声响散去。
她指尖划过腰间口袋的玉兆,温润的玉面上刻着的时辰已近正午。
糟了,差点忘了去丹鼎司的时辰。
镜流脚步匆匆地往校场外走,路过街角的食铺时,顺手买了份刚出炉的桂花糕和一碗热汤面,油纸包着的糕点还带着温热的香气,却让她没什么胃口。
丹鼎司的药香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随着脚步渐深,苦涩的草药味混着淡淡的檀香萦绕在鼻尖。
镜流推开那扇熟悉的病房门时,屋内的药炉正咕嘟咕嘟地煮着药,袅袅白雾从铜炉盖的缝隙里钻出来,模糊了床榻上那人的轮廓。
墨良依旧静静地躺着,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脸色苍白得像宣纸。
镜流走到床沿坐下,指尖轻轻抚过他微凉的脸颊,指腹摩挲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那是一年前那场大战留下的痕迹,也是她心头悬了三百多个日夜的结。
“阿墨,”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他的梦,“今天新兵们学习剑术,有个小家伙笨手笨脚的,总让我想起我第一次教你练剑的样子。”
她拿起一旁拧好的温热毛巾,细细地为他擦去脸颊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你什么时候才肯醒过来,看看我,也看看这安稳下来的人间?”
收拾好毛巾,镜流将油纸包放在床头的矮几上,拿起筷子小口吃着面。
热汤面的温度熨帖着胃腹,可舌尖尝到的却只有寡淡,桂花糕的甜香飘进鼻腔,也勾不起半分食欲。
她的心始终悬着,目光时不时飘向床榻,连咀嚼的动作都带着几分心不在焉。
床榻上的人睫毛忽然颤了颤。
墨良的意识像是从深海中缓缓上浮,八九万年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刀光剑影的战场、星河流转的夜空、还有镜流笑起来时眼里的光,那些画面真实得仿佛昨日刚经历过。
他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帐顶,鼻尖萦绕的药香让他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晰。
他看见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素色的衣襟沾了些尘土,雪白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侧。
她正低头吃面,肩膀微微垮着,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
墨良眼底瞬间漾起柔色,他悄无声息地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到她身后。
双臂穿过她的腰侧轻轻环住时,镜流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墨良将脸颊贴在她的鬓角,感受着她发丝的柔软,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沙哑,却清晰得像敲在心上的鼓点:“阿流,我回来了。”
手中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在矮几上,热汤溅出几滴在衣袖上,镜流却浑然不觉。
突如其来的拥抱带着熟悉的体温,那句“我回来了”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积压一年的委屈,她猛地转过身,眼眶瞬间被水雾填满,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你这个骗子!你还知道醒!”
墨良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疼地抬手想为她拭泪,却被她一把挥开。
“阿流,我错了。”他喉结滚动着,声音里满是歉疚,“这一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镜流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熟悉的温柔,积压的思念与委屈在此刻彻底爆发。
她攥紧拳头,重重一拳砸在他的胸膛上,力道之大让她自己的指节都泛了白。
可下一秒,墨良却踉跄着跪坐在地。
他脸色更白了些,嘴角却扯出一抹虚弱的笑:“一年没吃饭,腿软得很,阿流下手也太狠了。”
镜流看着他狼狈却带着笑意的模样,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胡乱抹了把脸,伸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力道之大直接将他扑倒在床榻上。
她攥着他的衣领,带着泪水的吻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带着一年来的思念、担忧、委屈,还有失而复得的狂喜。
墨良被她突如其来的激烈吻得一愣,随即抬手扶住她的后颈,温柔地回应着。
他能尝到她唇齿间淡淡的咸味,那是她的眼泪,也是他亏欠了三百多个日夜的证明。
镜流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攻势,像是要将这一年的空白都填满,墨良顺从地迎合着,任由她在自己唇齿间索取,用最温柔的方式补偿着迟来的陪伴。
窗外的日光渐渐西斜,药炉里的药不知何时已经煮好,满屋的药香似乎都被空气中翻涌的情意冲淡。
十分钟的缠绵让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镜流抵着他的额头,鼻尖相抵,呼吸交缠。
可她还不满足,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又一次吻了上去,这一次的吻带着些许颤抖,像是要将这一年的等待都宣泄在这个吻里。
直到两人都有些脱力地分开,镜流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胸膛,感受着掌心下有力的心跳,泪水再次滑落,滴在他的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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