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率云骑军赶到时,只见断壁残垣间腥风未散。
他望着那具庞大的孽龙尸身,又看向尸身前捂额而立的师父,心头猛地一沉——那姿态,竟与当年大战混乱时,战友堕入邪途魔阴的模样重叠。
终究是失败了。
他扫过身后四位挚友留下的烂摊子,喉间滚出一声长叹。
到头来,还是要他来收尾。
十王司的锁链扣上四人肩头时,金属碰撞声格外刺耳。
翌日,公审台上,景元展开卷宗的手稳得可怕:
“罪囚丹枫,身为持明龙尊,酿成饮月之乱,身犯十恶。
念及旧功,判蜕鳞轮回,流放化外,逐出仙舟!”
“从犯恒阳、应星、白珩,擅用化龙妙法复活亡者,同属十恶之列,判永世镇压幽囚狱,不得超生。”
话音落时,台下持明龙师们顿时哗然。
“丹枫既藏有化龙妙法,当交予持明族共掌!”
抗议声浪中,十王司的判官冷喝一声:“十王律已定,岂容置喙?”
景元只抬手一挥,再不看那些涨红的面孔。
他望着被锁链拖拽而去的四人,胸腔里像堵着铅块。
昔日围坐煮茶的笑语犹在耳畔,如今只剩铁镣拖地的钝响。
一声长叹漫过唇角,终究是他亲手判了他们永生孤寂。
目光转向剑首府的方向,他忽然闭了眼。
师父的劫数还未了结,那双曾握剑指魔阴的手,还能撑多久?
魔阴之祸是多少仙舟人头上悬着的剑,多少人堕入其中,六尘颠倒,人伦尽丧。
师父捂额的模样总在眼前晃——他仿佛已看见,那场劫难正顺着时光的裂隙,一点点爬向剑首府的门槛。
“师父,”景元在心底轻问,“这劫,您还能扛几年?”
风卷着云骑军的甲胄叶声掠过,无人应答。
命途狭间,墨良盘腿而坐,周身流转着淡淡的星辉。
他缓缓睁眼,望向身前渐显的虚影,唇角勾起抹促狭的笑:“让我猜猜——这次,八成又是被阿哈那家伙炸得魂飞魄散了吧?”
虚影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愤愤:“这还叫猜?你都看过记忆了!明知故问!该死的阿哈,又把我炸成了星尘!”
他攥着拳,指节泛白:“等着吧,等我哪天成神了,第一个就捏碎那家伙的面具!
还有阿基维利,我跟他们俩没完!”
墨良无奈地摆了摆手:“明知道祂俩是星神,还整天凑上去疯玩,你不死谁死?”
“我好歹也是半神!”虚影冷哼,“谁能料到他们能作死到这份上?昨天去黑洞里蹦迪,今天撞克里珀的墙,前阵子居然还拉我去虚无星神体内野餐!”
他越说越气:“我好不容易才从那鬼地方爬出来,他们倒好,非说那里‘清静适合吃点心’,这不摆明了针对我吗?除了啊哈那混球,谁会干出这种事!”
墨良低笑出声:“针对你的次数还少?单说列车上,他拿炸弹把你炸得轮回的次数,我数着都有四十多次了。
更别提开拓路上,祂坑死你的回数还没算呢。”
他瞥了眼炸毛的虚影,慢悠悠补充:“一个最强开拓令使,一个最强欢愉令使,再加一个最佳倒霉蛋——你们仨,堪称寰宇‘鬼火三少年’,真是无敌了。”
“少啰嗦!”
虚影猛地甩头,一手拍在墨良肩上,“赶紧给我开启下一世的轮回!我还等着回去踹祂俩屁股呢!”
墨良眼角抽了抽,心里直犯嘀咕:这前世的自己怕不是个受虐狂?
被坑得越惨,反倒越跟那俩星神黏得紧……啧,想想都觉得可怕。
随着精纯的能量丝丝缕缕涌入体内,墨良敛了杂念,甩了甩头站起身。
他最后看了眼逐渐消散的虚影,转身走向下一面流转着微光的轮回镜面,脚步声在空寂的狭间里轻轻回响。
墨良望着镜面中那道身影,喉间溢出一声轻叹。
二百六十五世轮回,他终于触碰到神座的边缘,可说好要共游环宇的阿基维利,却早已化作星穹间的尘埃。
记忆如潮水般翻涌——列车上的怒与不甘,支撑他踏过成神荆棘路的执念,穿梭寰宇时窥见的虚数之树幻影,还有回到列车时,对着阿哈嘶吼"不可能"的疯狂。
原来那位总爱拍他肩膀的旅者,早已陨落在追寻开拓的路上。
镜面中的虚影愈发凝实,巨大的神躯与他此刻的人类形态遥遥相对,却有着一模一样的眉眼。
上次轮回时,这家伙还笑骂着要踢阿哈和阿基维利的屁股,如今却只剩无声的对峙。
"要打一架吗?"虚影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你不是盼了很久么?"
墨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手中雷光乍现,雷枪的棱角在掌心泛着冷芒:"来吧。"
一秒后,剧烈的干呕撕裂了寂静。
墨良捂着小腹蹲下身,胃里翻江倒海,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在搅弄。
虚影沉默地抬手,宽大的手掌轻轻搭在他颤抖的肩甲上,紫色的神力在接触处亮起,随即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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