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鹰嘴峰西侧的山道上已响起细碎的脚步声。蓝飞虎带着二十名畲族猎手、两名天地会弟子,背着裹着细布的皮囊,正沿着陡峭的山路往泉州方向赶——细布是潜龙寨织坊的新货,比元廷官布细密三倍,是和赛义德交易硫磺的筹码。
“都把脚步放轻些!”蓝飞虎压低声音,手里的弯刀拨开路边的荆棘,“前面就是‘落马坡’,元军常在这里巡逻,别惊动他们。”
话音刚落,山道右侧的密林中突然射出三支冷箭,“咻”地擦着最前面的猎手耳边飞过,钉在对面的树干上。“有埋伏!”蓝飞虎大喝一声,一把将身边的天地会弟子按倒在地,“快找掩护!”
猎手们迅速躲到岩石后,抽出弓箭对准密林——只见数十名元军士兵从林中冲出,为首的是个高鼻深目的喇嘛,正是丹增的弟子巴图。“宋室余孽,还想和泉州商人交易?”巴图冷笑,手里的钢刀映着晨光,“奉国师之命,在此等候你们多时了!”
蓝飞虎心里一沉——元军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路线?定是寨里有人走漏了消息。他咬咬牙,对猎手们道:“左边是陡坡,右边是密林,咱们从陡坡往下冲,绕到他们背后!”
猎手们都是常年在山里讨生活的,熟悉地形,闻言立刻抓住藤蔓往陡坡下滑。元军见状,纷纷追了上去,巴图却没动,盯着蓝飞虎背上的细布皮囊:“把细布留下,饶你们不死!”
“做梦!”蓝飞虎转身一箭,射穿一名元军的手腕,“兄弟们,用‘鸟叫暗号’叫后队支援!”——这是畲族猎手的联络方式,学山雀叫三声,藏在后面的两名猎手会立刻往潜龙寨报信。
山道上的厮杀声越来越响,猎手们借着陡坡的地形,把元军打得节节败退,可巴图带来的人越来越多,眼看就要被包围。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是赛义德派来接应的商队,十几名阿拉伯商人骑着马,手里拿着弯刀冲了过来:“蓝统领,我们来帮你!”
巴图见商队人多,又带着马匹,知道讨不到好,咬牙道:“撤!”元军士兵如蒙大赦,转身钻进密林,只留下几具尸体和满地血迹。
蓝飞虎松了口气,走到商队首领面前:“多谢相助,只是元军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交易路线?”
首领皱着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今早有人塞给我的,说潜龙寨的人会走落马坡,让我们别去接应,否则就烧了我们在泉州的货栈。”
蓝飞虎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和林啸捡到的那张一模一样——都是李修的笔迹。他脸色一沉:“果然是寨里出了内鬼!这次交易先暂缓,我得先回潜龙寨报信!”
此时的潜龙寨内,赵昺正和王老铁在铁坊里查看新造的“震天雷”。王老铁拿着一个改进后的瓷罐,里面装满了硫磺和碎石:“殿下,这次加了赛义德上次送的阿拉伯火硝,爆炸力比之前强一倍,扔出去能炸穿元军的盾牌!”
“好!”赵昺拿起震天雷,掂量了一下,“多造些,等蓝飞虎带回硫磺,咱们再扩产——伯颜的援军一来,这些就是保命的家伙。”
两人正说着,陆仲远匆匆赶来,脸色有些发白:“殿下,李修不对劲!今早我去粮仓查账,看见他偷偷摸摸地往山外扔纸条,被我撞见后,他说只是‘扔废纸’,可我捡起来一看,上面画着咱们梯田的位置!”
赵昺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梯田是潜龙寨的粮源,一旦被元军知道位置,放火烧了稻苗,后果不堪设想。“你没惊动他吧?”
“没有,我假装没看清,就回来了。”陆仲远摇头,语气里带着自责,“都怪我之前没多留意他,要是早点发现……”
“不怪你。”赵昺打断他,“李修藏得深,要不是这次他急着传消息,咱们还抓不到把柄。”他转身对林啸道:“你带两个弟兄,悄悄跟着李修,看他还和谁联系——记住,别被他发现。”
林啸应声离去,陆仲远看着赵昺,犹豫了片刻:“殿下,李修是士族派的人,说不定……还有其他人跟着他。要不要把所有士族子弟都查一遍?”
赵昺摇了摇头:“不行,现在查只会让人心惶惶。咱们先盯着李修,等他露出更多马脚,再一网打尽。”他走到铁坊门口,望着远处的梯田——稻苗刚抽穗,绿油油的一片,像铺在山间的绿毯。“陆长史,你说,这些稻苗要是被烧了,寨里的人该怎么办?”
陆仲远沉默了——他想起昨夜在学堂外,看到孩子们画的太阳,想起阿珠带着妇女们连夜缝补士兵的衣物,想起王老铁光着膀子锻打铁器的样子。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殿下,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李修要是再敢传消息,我第一个抓他!”
赵昺看着陆仲远坚定的眼神,心里微暖——这个曾经执着于“祖制”的旧臣,终于真正把自己当成了潜龙寨的一员。
傍晚时分,蓝飞虎带着猎手们回到潜龙寨,身上沾着泥土和血迹。他把李修的纸条递给赵昺,咬牙道:“殿下,肯定是李修把路线告诉了元军!要不是赛义德的商队接应,我们这次就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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