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朱元璋”三个字带来的恐怖威压尚未散去,那冰冷的光晕再次流转,新的字迹如同滴落的浓墨,缓缓凝聚,带着更令人心悸的诡异感:
【疑点追踪:第二个可疑者】
字迹略一停顿,仿佛无形的笔正在蘸取更深的墨汁,随后,两个比之前更大、更清晰的字,猛地砸落——
【朱标】
“嘶——”
这一次,不再是惊呼,而是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汇成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奉天殿广场!
太子的名讳!就这么被直白地、毫无敬意地挂在了天上!
朱元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甚至下意识地向前半步,几乎想用身体挡住身后的长子。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极致的荒谬和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冷感。
“标儿?怎么可能?!这破镜子是瞎了吗?!”他内心咆哮,目光却死死钉在天幕上,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而站在他身侧的太子朱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不是害怕父皇的怀疑,而是这种被天意公然指认为“嫌疑人”的恐怖,远超任何人间律法的审判!
反应最剧烈的,却是以常茂、蓝玉为首的太子妃娘家势力。
常茂三兄弟和蓝玉,刚才还因为朱元璋被怀疑而惊惧交加,此刻却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顶门心!除了已经抱头蹲在地下的常茂,蓝玉这个胆大妄为之徒甚至腿一软,不是旁边同样面无人色的耿炳文架住,差点当场跪倒。
他们不是愤怒,而是彻头彻尾的恐惧和绝望!
苦主娘家,最大的倚仗是什么?是皇家的公道,是太子的情分,是皇帝的愧疚!
可如果……如果凶手本身就是皇家之人,甚至是未来的皇帝……
常茂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不敢抬头,不敢看周围任何人的目光。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以他们几人为圆心,周围的人群像躲避瘟疫一样,无声无息地向后缩退,硬生生空出了一大片冰冷的、无人敢踏足的禁区。
刚才还称兄道弟、推杯换盏的所谓亲朋故旧,此刻连一丝眼神的交汇都不敢有。
天幕的旁白声再次响起,这一次,语调变得更加幽深,仿佛在缓缓揭开一层层被岁月尘封的秘辛:
【朱标,大明开国太子,地位稳固,仁德广誉。然,后世析其生平,亦有迷雾重重。】
【迷雾一:婚配之时。洪武七年,太子妃常氏方出孝期,太子便即刻迎娶。虽合礼法,但其“急”,是否别有隐情?】
【迷雾二:东宫之情。太子妃常氏敦厚,侧妃吕氏柔媚。后世诸多记载,皆隐晦提及,太子之心,似乎更偏吕氏之所……】
“嗡!”
偏殿内,正因担忧常太子妃而双手紧绞的吕氏,听到自己的名字以这种方式被天幕提及,仿佛一道惊雷直接在耳边炸开!她眼前猛地一黑,纤细的身形晃了两晃,若非侍女及时扶住,已然软倒在地。
她抬起头,绝美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只剩下无尽的惊恐和冰凉。
魅惑储君!狐媚祸主!
这八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她的心上。不需要任何证据,只要“太子偏爱吕氏”这个印象被天幕种下,而太子妃又真的遭遇不测……那么所有的污水、所有的罪责,必然会如同滔天巨浪,将她和她背后的家族彻底吞噬!
陛下和皇后娘娘会相信太子有罪吗?绝不会!那么,总需要一个人来承担这“蛊惑”之罪!除了她这个家世平平、只因颜色好才被选入东宫的侧妃,还能有谁?!
她甚至能想象到,远在北平的父亲吕本,此刻恐怕也已吓得魂飞魄散。
奉天殿外,那一片以常茂、蓝玉为中心的“真空地带”显得更加刺眼。
空气凝固得如同铁板一块。勋贵大臣们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脚下金砖的花纹是世间最迷人的景致。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大声喘息都不敢。
太子朱标站在父皇身边,只觉得那来自四面八方、无声无形的目光比最锋利的刀剑还要可怕。他感受到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彻骨的冤屈和孤立无援。
他猛地转向身旁的母亲,声音因极致的激动和恐惧而微微变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母后!儿臣没有!儿臣一向敬重太子妃,东宫上下人尽皆知!儿臣岂会……岂会行此禽兽不如之事?!这天幕……为何要如此污我?!”
马皇后紧紧握住儿子冰冷颤抖的手,她的掌心同样冰凉,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护犊的狠厉。
她压低了声音,却字字清晰,不容置疑:“标儿莫慌!娘信你!天幕也只是疑其有因,并未断定!若真要在你和你爹之间选一个……娘宁肯信是你爹老糊涂了犯了混!”
一旁的朱元璋:“????”
老朱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背过气去。他瞪向发妻,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憋闷和“咱在你心里就这形象?”的委屈。可眼下这情形,他连反驳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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