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火星任务期,在一种近乎被“圈养”的奢靡与压抑中,走到了尾声。
当广厦火星基地的行政系统向李豫所在的保安小队发出正式通知,确认十天后将搭乘“鲁班三号”运输舰返回天空城时,王叔、小张、小赵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这两个月,他们像是被供奉在DYB神龛里的精致摆件,享受着远超身份的待遇,却也失去了最基本的自由。每一天都像是在柔软的丝绸上行走,脚下却可能是万丈深渊。荷鲁斯那无形的目光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悬在头顶,尤其是李豫,更是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聚光灯下。
收拾行装的过程简单得近乎枯燥。他们本就没带多少个人物品来火星,大部分时间穿的又是公司配发的制服。唯一需要特别处理的,就是那只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机械宠物”新身份、偶尔还会对着DYB提供的昂贵鸟食挑三拣四的李二。
“总算要离开这鬼地方了!”小赵一边把自己那几件骚包的私服塞进旅行袋,一边长吁短叹,“虽然吃的喝的都不错,但总感觉像是被圈养的观赏鱼,浑身不自在。”
小张推了推眼镜,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检查着他那台饱经风沙考验的便携终端里是否被DYB动了什么手脚,嘴里附和道:“同意。数据流量都被监控着,想偷偷摸摸干点私活都不行,憋死我了。”
王叔则慢悠悠地擦拭着他那把老旧的脉冲手枪,眼神深邃:“火星这滩水,比我们想的深。DYB,自由军,还有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能全须全尾地回去,就算运气好了。”
李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那枚花费了六十五万“零钱”拍下的、黯淡无光的残次龙珠,小心地放入一个特制的防辐射隔离盒,再塞进随身的行李内侧。这东西是他这两个月“贵宾生涯”唯一的实质收获,也是他心中一个巨大的疑问。
林依安静地帮李豫整理着物品,她的东西更少,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李豫送她的那套“蝶影”外骨骼。她似乎对离开火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是感知到李豫那隐晦的、即将脱离某种束缚的放松感,她周身的清冷气息也似乎柔和了些许。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
出发当日,李豫一行人乘坐广厦的内部通勤车,抵达了火星联合基地的公共空港。巨大的“鲁班三号”运输舰如同一条灰色的巨鲸,安静地停泊在指定的泊位上,地勤人员正在忙碌地进行着最后的起飞前检查。不少完成任期或结束任务的广厦员工和部分其他公司的人员,也带着行李,在登机口外排队等候。
熟悉的、带着机油和汗水味道的空港空气,让李豫恍惚间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觉。他终于要摆脱DYB那无所不在的“热情”监控了。
然而,他这口气显然松得太早了。
就在他们刚刚找到广厦的集合区域,准备排队办理登舰手续时,一阵低沉而富有压迫感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支由三辆涂着DYB醒目银灰色标志、造型流畅而充满攻击性的重型装甲悬浮车组成的车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无视空港的交通指引,径直朝着广厦的集合区域疾驰而来,一个利落的甩尾,稳稳地停在了李豫等人面前,恰好挡住了他们通往“鲁班三号”登机口的去路。
车门滑开,率先跳下来的,正是穿着一身笔挺DYB安保制服、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热情笑容的杰克队长。他身后,那支熟悉的、如同影子般跟随了李豫三个月的小队成员也迅速下车,动作整齐划一,无声地散开,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态势,隐隐将李豫一行人与其他广厦员工隔离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阵仗,立刻吸引了空港内所有人的目光。排队的人群纷纷侧目,低声议论起来,不少广厦的员工认出了李豫——这位在火星基地传言中背景深厚的“李少爷”,脸上露出或好奇、或敬畏、或幸灾乐祸的神情。
李豫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不好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心脏。王叔眯起了眼睛,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武器带上。小张和小赵也收敛了笑容,警惕地看着杰克等人。林依则无声地向前半步,站在了李豫的侧前方。
杰克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这紧张的气氛,他快步走到李豫面前,先是恭敬地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DYB军礼,然后用一种足以让周围人都能听清楚的、洪亮而热情的声音说道:
“李少爷!奉荷鲁斯主管和戴维主管的命令,特来为您和您的同事们送行!”
他顿了顿,脸上笑容更加灿烂,语气充满了“诚挚”的关怀:“考虑到漫长的星际航程中可能存在的未知风险,以及为了进一步彰显DYB科技与广厦集团之间牢固的友谊与合作精神,我们DYB决定,由我们最先进的‘星梭-VII’级豪华快速客运飞船,专门护送李少爷一行前往月球中转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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