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内特沉默了许久,忽然抬起头,目光落在伊卡洛斯脸上,那双眼看透了岁月风霜的眼睛里,藏着些微不易察觉的恳求。
“走之前……有什么打算吗?”
伊卡洛斯愣了愣,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现在的打算也就是过些日子去奥赫玛了,也没打算做点别的。
阿蒙内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更缓了些,像在跟晚辈说贴心话。
“我年纪挺大的了,孩子。”
她顿了顿,目光飘向窗外那片茫茫的雪原,带着点怅然,“遐蝶这一走,山高水远的,谁知道往后还能不能再看见……”
“长老……”
伊卡洛斯喉头发紧,想说些宽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知道长老对遐蝶的疼惜,更明白这份担忧里藏着多少不舍。
“所以啊,”阿蒙内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他,眼神里的恳切又深了几分,“走之前,给我留点念想好不好?”
伊卡洛斯连忙点头。
“您说。只要我能做到。”
“让我看见,”阿蒙内特望着他,一字一句说得认真,“遐蝶成婚,有个自己的家。”
结婚吗……
伊卡洛斯的心猛地一跳。
他何尝不想?
可现在怎么能呢?白厄还在权杖里辗转,状况不明;其他黄金裔也还散落在各处,要等逐火之旅才会重聚。
少了他们,少了那些一同走过风雨的伙伴,这场婚礼总像缺了最重要的一角。
而且,铁墓的问题还没解决。
他总想着,要等一切尘埃落定,要让所有人都围在他们身边,笑着见证他们的婚礼,那样才算是圆满。
他抬起头,望着阿蒙内特期盼的眼神,语气里带着歉意和无奈:“长老,我……我很想给遐蝶一场婚礼。可现在……其他人都还不在……”
他怕长老失望,又补充道:“我知道您是想看着她安稳。请您相信我,只要这次能顺利破局,我一定会立刻回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一个像样的家。”
阿蒙内特没追问伊卡洛斯口中的“其他人”是谁。那些被轮回蒙了尘的过往,关于黄金裔的种种,她早记不清了,此刻心里装着的,不过是个长辈对晚辈最朴素的期盼。
她望着伊卡洛斯眼里的恳切与迟疑,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了点歉疚:“抱歉,孩子,是我有些急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目光亮了亮,又试探着开口:“那……要不先领证?婚礼的事,等往后安稳了再补办,这样也行。”
“领证”二字落进耳里,伊卡洛斯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就“砰砰”地擂起鼓来。
真的要……这么快就定下了?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襟,脑子里乱糟糟的——能早早把她归在自己名下,谁会不乐意呢?
可转念又想起遐蝶。
她知道吗?她会愿意吗?她心里,是盼着这样一场简单的认定,还是更期待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伊卡洛斯喉结滚了滚,望着阿蒙内特期盼的眼神,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应允的话堵在舌尖,偏又多了层顾虑——他想给她的,从来都不是仓促的决定。
伊卡洛斯定了定神,目光落在案上那盏跳动的烛火上,语气诚恳又郑重:“长老,这事我得和遐蝶商量。”
他顿了顿,又补充,“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总得听听她的意思才好。”
他不愿凭着一时的冲动应下,更不想让遐蝶觉得这是桩被催促着定下的事——于她而言,这份认定该是心甘情愿,是两人眼里都映着欢喜的决定才对。
阿蒙内特听他这么说,倒也没再勉强,只是点了点头,眼底的期盼淡了些,却添了几分理解的温和。
“也好,孩子。遐蝶若是答应了,我明天就带你们去记事处去办理。记得走之前,来告诉我一声。”
“好……谢谢长老。”
伊卡洛斯站起身,对着她又微微躬身,心里头那股又慌又软的情绪还没散,只觉得肩上似是落了片轻飘飘的责任,暖乎乎的,又带着点不敢怠慢的郑重。
伊卡洛斯揣着满心思的纷乱,脚步放得缓,慢慢悠悠地往屋外走。廊下的阳光暖得正好,落在肩头却没驱散心底那点犹豫——该怎么跟遐蝶说呢?
正走着,眼角余光却不自觉往廊柱后扫了一眼。有一个紫色的小团子躲在那里……
她背对着他,肩头轻轻颤着,露在外面的耳尖红得透透的,连带着发顶都像冒着层薄薄的热气。
不用猜也知道,方才屋里的话,她怕是听了个正着。
伊卡洛斯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软了——这丫头,竟是在这儿听墙角。
瞧她这模样,定是把“领证”“结婚”的字眼都听进了心里,此刻不定正乱着呢。
他反应过来时,脚步已本能地朝着遐蝶走过去。靴底踩在积雪消融的石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遐蝶本就绷着神经,听见动静猛地回头,正撞进伊卡洛斯望过来的目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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