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镇妖塔
清微掌门盘坐在镇妖塔前中央,额间渗出细密汗珠。塔身裂缝中不断渗出妖气,又被封印强行压回。他忽然睁眼——飞去渝州方向的妖灵,一定要调查清楚。
"徐肃。"他声音沙哑,一道传音符燃起,"即刻下山查探,渝州城郊妖灵恐已异变。"
“弟子领命!”徐肃拱手领命,玉冠下的眉眼却满是不耐。待符火熄灭,他嗤笑着抖了抖袖口:"掌门近年愈发小题大做。"
渝州城郊
徐肃剑光落地时,负手而立冷笑一声:"又是凡人琐事。"他指尖捻起一片枯叶,叶脉上残留的妖气早已消散,"无妖血、无妖骨,连尸首都气化了,算什么祸事?"
蜀山·卷宗阁
"已查验,乃散修诛灭小妖。"徐肃提笔在《异闻录》上随意勾画,"未达上报等级。"卷宗角落,他刻意用朱砂点了个芝麻大的红点——这是"凡俗事"的暗记。
阿默缓缓睁开双眼,长睫上沾染的细碎尘埃簌簌落下。
他低头看着掌心,最后一缕黑雾正从指缝间流散。四周残余的负面情绪如游丝般浮动,夹杂着凡人琐碎的怨怼、不甘与悲苦,纠缠不清,挥之不去。
这些情绪并非妖邪,而是渝州城民日积月累的怨念杂糅而成——市井的争吵、贫者的哀叹、病者的呻吟……它们无形无质,却如附骨之疽,无法根除,只能任其随时间淡去。
阿默沉默片刻,终于摇了摇头,竹杖轻点地面。
"散了吧。"低语声中,残余的怨念如晨雾遇光,渐渐稀薄,最终消融在破晓的天色里。
远处,渝州城的轮廓已在晨光中渐渐清晰,炊烟升起,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这些无人记得的情绪,终将如尘埃一般,被岁月的风吹散。
阿默转身离去,青袍扫过沾露的草叶,未再回头。
晨雾未散的山林间,阿默踏着露水浸湿的青苔缓步而行。
竹杖拨开横斜的枝桠,他一遍遍走过熟悉的路径——溪畔那块被小花当作座椅的圆石还留着几道痕迹;崖边野莓丛有被小心采摘的痕迹;甚至就连的毒潭边,他自己也去寻找过。也残留着几枚浅浅的脚印。
潭水映出他晃动的倒影,青袍上沾着枯叶与蛛网。阿默凝视着水面上飘过的薄云,手中摩挲着花环,轻轻坐在潭边青石上。
"……我等你回来。"
山风穿过空荡荡的树屋,门楣上悬挂的藤花风铃叮咚作响。阿默坐在门槛边擦拭竹杖,暮色将他身影拉长投在木墙上,恰好与另一道小小的影子残留的刻痕重叠。
岁月如溪水般流过山林,树屋门楣上的青纸灯笼早已褪色。
阿默站在溪畔,枯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这些年,他走遍了每处小花可能去的地方——从最险峻的悬崖到最幽深的洞穴,却始终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秋风裹挟着凛冽寒意掠过他的鬓角,枯叶在竹杖旁打着旋儿。阿默身形骤然凝滞,指节泛白的竹杖发出细微的震颤。他猛地转向蜀山方位,瞳孔急剧收缩——那道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正撕裂云层而来。
阿默如石雕般静立,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清晰地感知到,那不可名状的存在在蜀山盘旋数周后,此刻正慵懒地斜倚在渝州城隍庙的飞檐之上。月光在那人轮廓镀上一层殷红,身旁横卧着一柄造型诡谲的长剑,剑身两面分别蚀刻不知名纹路,护手处铸有纠缠的双蛇图腾。剑身吞吐着暗紫色的光晕,如同活物般规律脉动。
更令人心悸的是,海潮般的煞气正从剑身缝隙不断涌出,其间混杂着粘稠如实质的妖气,将整片屋瓦都浸染成不祥的紫黑色。夜风途经此处时发出呜咽般的嘶鸣,仿佛连空气都在恐惧中战栗。
当阿默的感知触及那人的瞬间,对方倏然回首,目光如刀锋般直刺而来。阿默心头剧震——如此敏锐的洞察力,竟能瞬间锁定他的窥探!
一股阴冷黏腻的寒意爬上脊背,仿佛被毒蛇盯上,连呼吸都为之一滞。阿默身形骤然虚化,如青烟般消散于原地。下一刻,他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城隍庙屋顶之下,脚步尚未落下,便听那低沉诡谲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一格一命,踏错即死。”
阿默身形微顿,目光扫向地面。砖瓦缝隙间隐约浮动暗紫色纹路,似有灼热之气蒸腾而上,确实能灼伤脚步。但若说真能致命,却未必。
阿默目光微沉,心中已有判断——若真是一步一杀,何必出言提醒?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他不再迟疑,脚步一踏,身形如轻烟般掠上屋檐,稳稳落在那人对面。
夜风骤急,卷起一片肃杀之意。
阿默终于看清了此人的样貌——暗红铠甲覆身,狰狞纹路如活物般在肌肤上游走,赤发如焰,随风狂舞,一对漆黑犄角自额前蜿蜒而出,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寒芒。
那人微微抬眸,猩红的瞳孔里映出阿默的身影,眼神凌厉如刀,却又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孤傲,仿佛天地间无一物值得他垂眸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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