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闲的语调,就像春日踏青时的惬意与自得。可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斥着恶毒的邪秽,那是从一个心理变态的杀人狂魔嘴里才能吐露的言语。
邹兆阳警戒心大盛。
他并没有漏掉和蒋博良同行的那名同伙,可未曾预料,那同伙竟然在这个节骨眼突然对他发难。
周遭的气温如同朝着地面俯冲的飞机般快速下降,镜面也开始承受不住失恒的温度,“咔咔咔”兀自响动,像勾连的蛛网龟裂开来。
共工战意筑造出来的镜像空间,竟被压制住了。
再一眨眼,袅袅烟波不知从何处腾起,毫无节制地侵占所触达的地方,寒气逼人。
来自精神世界的攻击,自然带着精神世界的寒邪。
邹兆阳警惕地环视镜像世界投射的倒影,却惊异发现,光滑的镜面蒙上一层薄薄的烟雾。
他的镜像世界失效了。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第一下攻击就已到来。
滚滚浓烟中伸出一条舌头,邹兆阳没看错,一条长得不像是人类应有的舌头,浑浊反胃的黏状物在舌苔上翻涌不止。
他一皱眉,单手用力拍过去,挥出的虚能团跟小型的绞肉机一般,把恶心的变异器官搅碎。结果刚碰上,那条舌头就变回了烟雾,虚能团打了个空。
还没等邹兆阳做出下一步动作,长状舌头又从他的脚底钻出。
没错,钻出。
浓烟所及,便是这诡异的土壤,仿佛蠕虫在腐烂的沼泽地翻滚,扬起阵阵腐蚀的糜烂气息。
邹兆阳低声冷哼,重重一脚踩下,把恶心的长舌踩烂,脓水四溅。
“哎哟,痛死我了。”青年配合的假装吃痛呻吟,却马上换了一副笑嘻嘻的语气,“邹兆阳,邹君,我真的好想杀了你,但一想到把你杀了,就没人替我带话给那位美貌的风兰兰女士了。答应我,如果这次你侥幸逃脱,替我转告风小姐,我会亲自找她……”
“滚!”邹兆阳终于听出了来人是谁。
他内心所有的焦躁化作了一个不耐烦的滚字:“趁我没下杀心,滚出我的视线。”
说罢,磅礴的精神力如同呼啸的飓风,从脑中爆发而出,强力冲击着每一寸空间。蔓延丛生的烟雾在这伟力的横扫下,竟被硬生生一扫而空。
“老熟人”的语气终于变了。
“你是?依代契!”青年微微失声。
他口中的依代契,对应的是神州联邦在御能境界划分的肆境·希夷,显然把邹兆阳当成了肆境御能者。
但很快,青年又否决了自己的荒唐想法:“不对,你应该只有神明觉。”
明明只有叁境的实力,为何却爆发出肆境的精神力量,哪怕他这个叁境破境阶的御能者都略逊一筹。
不合常理。
想到此处,青年的语气再次一转,阴森无比:“邹君,把你所有实力都展现出来吧,我要全力以赴了哟。”
又是这变态的语调。
邹兆阳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这个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的异邦人,比蒋博良还要令人反感。
“不滚,那就死!”
同时握掌成拳,一道虚影泛着钢青色微芒,融入体内。
辅兽魂·梼杌,魂契:阎王肃
拳劲挥动,无形的杀意化作有形的空间折叠,像一头疯牛把平整的土地犁得坑坑洼洼,方圆数百米的空间都变成了参差不齐、大小不一的块状物。
主空间的刑天战意,搭以主镜像的共工战意,硬是破掉了敌人的伪装。
简崧,或者应该叫做谏山崧,支离破碎的身体像是用胶水粘合重组后,狼狈露出的真容。
只一回合,谏山崧败。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邹兆阳,在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自己根本无力抗衡的滔天之力。那是根本不属于人能拥有的力量,所过之处,皆是毁灭。
包括谏山崧。
而谏山崧勉力粘合的身体,也如同堆积的积木一般,风吹过,散落一地。
就这样便死透了?
收回劲的邹兆阳,也不由愣神。他还在凌云峰面前把此人视作强劲对手看待,结果竟是不堪一击,心中不免失望。
所谓的北荒域天才,不过如此。
失落的神色被隔绝在头盔里,没人知道此刻邹兆阳的心思。短暂的走神后,他才从一地的碎肉转移走目光,开始搜寻起那个一世之仇的死敌。
只是正转向蒋博良倒下的地方,猛然惊觉。
人不见了!
不好,一股危险的第六感涌上邹兆阳心头。
和不祥征兆同时现身的,是一条细不可见的苍色线条。线条很简单,简单到仅仅只是数学几何所定义的一条线。线条很复杂,复杂到贯穿了邹兆阳的整个躯体。
没有炫目的光芒,也没有繁复的变化,却是邹兆阳体会到最惊悸的濒死感。
这一刻,空间感不复存在,整个身体仿佛受到挤压一般,说不准下一刻就被压缩成一层薄纸。
不对,不只是躯体上的压缩,还有精神上的压迫感。
精神世界构建出来的表里乾坤快速坍塌,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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