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凤示意那两个村民:“把他按稳了,莫让他再动弹伤着自个儿。”
村民们连忙应声,一左一右将还在挣扎的柱子牢牢按在椅子上。
王大姐步走到堂单前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我见状,再次拿起鼓槌敲击起来。
“咚……咚……咚……” 鼓点沉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你这狐仙,” 黄天凤操控着王大姐的身体,她转过身,目光如电,看向那被附身的柱子,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瞧你这气息,也是在山中修行了不少年月的精灵,该懂得这世间万物,都逃不过一个‘因果’二字。”
狐仙借着男人的身体梗着脖子,哼了一声,虽未答话,但那狂躁的气息似乎收敛了一丝。
黄天凤继续缓缓道来:“柱子伤了你子孙,害了你性命,这是‘因’。你心中怨恨难平,前来寻仇,附身折磨,这是‘果’。此乃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原本无可厚非。”
她话锋微微一转,语气加重了几分:“但,修行之辈,亦要懂得‘分寸’二字。这‘果’若是结得太狠,怨气冲天,以致戕害人命,乱了阴阳秩序,那便是过了界,伤了天和。届时,天道降下责罚,你数百年的道行毁于一旦,甚至可能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为了这一时之快,值得吗?”
狐仙眼神闪烁,它虽未言语,但显然是将黄天凤的话听进了心里,那翻腾的黑气都凝滞了些许。
就在这时,堂屋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柱子的爹娘在两个邻居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两位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与此刻的惊惶。一进门,也顾不上看清具体情形,老两口“噗通”一声就朝着王大姐和我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喊道:
“李家媳妇!蔡师傅!求求你们,发发慈悲,救救我儿子柱子吧!他这个混账东西,不懂事,闯下这弥天大祸!我们老两口替他认错,替他赔罪!给狐仙老仙磕头了!” 说着,两位老人就要俯身磕头。
我连忙上前一步,伸手将他们搀扶起来。“老人家,快起来说话。” 我将他们让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语气平和但严肃地说道,“你们儿子杀了狐仙的幼崽还伤了她,确实做得不地道。伤了有灵性的仙家,更是害了三条小生命,于情于理于法,都说不过去。这个错,必须认。”
柱子的爹抹着眼泪连连点头说:“是是是,蔡师傅,您说的是!是他错了,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狐仙老仙,我们老两口代这个不孝子,给您磕头认罪了!” 说着,他又要起身下跪,这次是朝着狐仙方向,“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狐仙冷冷地看着他们,眼神中的恨意似乎冲淡了一丝,但它依旧尖声道:“磕几个头就完了?我那三个崽子的命,难道就这么不值钱吗?!”
“不不不!” 柱子的娘急忙摆手,声音颤抖却急切,“老仙家,您息怒!我们不敢!我们回去就给您立牌位,就用最好的木头,把您恭恭敬敬地请到家里供奉起来!逢年过节,初一十五,香火供奉绝不敢断!还会让柱子这个孽障,给您磕一辈子的头,赎他的罪!只求您……只求您高抬贵手,饶了他这一次,给他一条活路吧!” 老太太说着,泪水又涌了出来,那是母亲绝望中最后的祈求。
狐仙沉默了。它附在柱子身上,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对父母的绝望。半晌,它突然哭了起来,这次的哭声没有戾气,而只有悲伤:“我那三个小崽子…刚学会跑跳……还没见过今年山里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没了……呜呜……”
黄天凤见状,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带着一丝劝慰:“老仙啊,人死不能复生,仙死亦然,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懂。执着于仇恨,只会让你和你那苦命的孩儿们都不得安宁,困在这怨气之中,难以超脱。”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若肯放下这段仇怨,给他们一个弥补的机会。让他们立下誓,世世代代供奉于你。再给你修一座小庙,受些香火。这既是了却你们的缘分,也是为你和孩子们积累功德,对你们早日超生,或是重归修行正道,都大有裨益啊。”
狐仙抬起头,看了看柱子惨白的脸,又看了看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两位老人。犹豫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念在你们二老年迈,以及……以及这片诚信,我便信你们这一次。”
但它随即语气又转为凌厉,带着最后的警告:“但你们要是敢反悔,我就是魂飞魄散,也得拉着你们全家陪葬!鸡犬不留!”
“不反悔!绝不反悔!我们发誓!我们对天发誓!” 柱子的爹娘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指天画地,做出保证,“我们这就回去找村里最好的张木匠,打一个新柜子,选用最好的木料给您刻牌位!等柱子这伤稍微好些,能走动了,立刻就让他去给您选地方,动工修庙!”
狐仙身上的黑气渐渐散去,那只白狐虚影看了柱子最后一眼,眼神复杂,然后化作一道白光,从男人头顶窜了出去,消失在窗外的山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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