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他做出了决定——半真半假,引导视线。
“回大人,”陈玄露出适度的疑惑表情,“那怪石质地确与周边不同,且伴有地热,甚为奇异。至于纹路……石面粗糙,多有天然裂痕,雨水冲刷后,泥污覆盖,在下忙于疏导积水,并未细观是否有特殊人工刻痕。至于异物,目前清理出的皆是普通土石。”
他承认了石质奇特和地热,但将符号的存在模糊化,推给“天然裂痕”和“泥污覆盖”,暗示自己并未特别注意,也未发现明显人工痕迹。同时强调自己“忙于疏导积水”,符合本职工作,合情合理。
赵栩眯起眼睛,似乎在判断陈玄话语的真伪。堂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片刻后,赵栩忽然轻笑一声,气氛稍稍缓和:“看来你倒是个务实之人。治水有功,该赏。丞相最重实效,若你真有过人之技,于陵工有益,前程自然远大。”
这话听起来是勉励,实则暗含威胁——有用则赏,无用或有异心,则后果难料。
“多谢大人教诲,在下定当竭尽所能。”陈玄躬身道。
赵栩不再看他,转而向嬴朔询问起工程的整体进度、役夫调配、物料供应等常规事务,似乎对“地火”事件的特别关注暂告一段落。但陈玄注意到,赵栩带来的那两名文吏,始终在默默地观察着堂上每一个人,尤其是他自己。
问话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赵栩方才露出疲态,示意今日到此为止。嬴朔安排使者一行前往早已准备好的馆驿休息。
从嬴朔院落出来,夜色已深,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清新,却驱不散陈玄心头的阴霾。公输越和墨工师与他同行一段,三人都沉默不语,各怀心事。
分别时,公输越突然低声对陈玄说了一句:“那石上的纹路,老夫那日……似乎也瞥见一二,非比寻常。你好自为之。”说完,便匆匆离去。
墨工师也叹了口气,拍拍陈玄的肩膀,低声道:“咸阳来者不善,凡事小心。”
陈玄心中更加沉重。公输越和墨工师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寻常,他们的提醒是善意的,但也说明局势确实复杂危险。
回到土屋,陈玄毫无睡意。赵栩的出现,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池塘,激起了更大的波澜。李斯为何对“地火”和“纹路”如此关注?这背后是否牵扯到比陵墓工程更重大的秘密?嬴朔的家传青铜牌,又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他躺在铺上,袖中的战术笔冰凉坚硬。这支笔与怪石符号的契合,是巧合,还是某种必然?如果它真的是“钥匙”,又会开启怎样的“门”?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际,窗外忽然传来三声极有规律的、轻微的叩击声。
笃,笃笃。
不是风雨声,也不是巡逻士兵的脚步声。那声音带着明确的意图,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陈玄猛地坐起,心脏骤然收紧。是谁?嬴朔的人?赵栩的试探?还是……那晚的刺客卷土重来?
他悄无声息地移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月光被薄云遮掩,外面一片昏暗,看不清人影。
叩击声再次响起,依旧是三声,不急不缓,带着一种固执的意味。
陈玄犹豫着,手缓缓握住了袖中的战术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一条窗缝。
窗外,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月光偶尔穿透云层洒下时,似乎有一个小小的、用石子压着的物件,反射出微弱的幽光。
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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