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九离的声音透着少有的郑重。“意识沉入神殿更深处,万法熔炉之外,那片混沌之地,看看变化。”
林陌不敢怠慢,念头一动,意识体便从万法熔炉旁抽离,径直向着神殿内部那片更为幽暗,以往他根本无法探知的区域沉去。
越是深入,神殿本身的古老、苍茫、浩瀚气息越发浓郁,压迫着他的意识,似要将其同化、碾碎。
林陌心神高度集中,死守灵台清明,全力抵御那股无形压力,同时遵循着苏九离冥冥之中的指引。
意识艰难穿行,蓦地,一层厚重无形的壁障被洞穿,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从未触及的空间展现眼前。
原先的混沌、黑暗与虚无之中,一个巨大的轮廓赫然显现。
轮廓散发着朦胧而威严的暗金色光晕,不刺眼,却让林陌的意识体本能地生出敬畏与悸动。
随着林陌意识的靠近,这个轮廓逐渐变得清晰、凝实。
一座祭坛!
一座古朴至极的巨大祭坛虚影,透着天地初开的气息,静静悬浮于虚无!
通体暗金,镌刻着无数繁复玄奥的符文,每个符文都似蕴含大道至理。
林陌仅仅注视,灵魂便轻微震颤,有种要被吸引、吞噬的错觉。
神圣、沧桑、古老、死寂……种种难以言喻的气息从祭坛虚影上弥漫。
与这些气息交织的,还有一种深藏其间,却又浓烈得化不开的……哀伤。
这座祭坛,分明见证了一个辉煌纪元的寂灭,承载了那个时代所有神灵的遗憾与不甘,独自在时光长河中悲鸣。
“这……这是什么?”
林陌的意识体在这宏伟祭坛虚影前,渺若尘埃,灵魂深处涌起无法言喻的震撼与战栗。
“这,便是本宫的……神魂祭坛雏形。”
苏九离的声音悠悠传来,情绪复杂难明,有缅怀,有怅惘,更有压抑万古岁月后终见曙光的希冀与轻颤。
“此乃本宫神魂本源真正的寄宿之地,亦是本宫能否恢复往昔力量的关键。”
神魂祭坛!
林陌心神剧震,掀起滔天巨浪!
他之前只晓得苏九离神魂受损严重,寄宿在吞天神殿中苟延残喘,万万不曾料到,神殿之内,还隐藏着这样一处与她本源息息相关,甚至可能是她曾经辉煌见证与承载的恐怖存在!
苏九离平复了下情绪,继续解释:“此祭坛,承载本宫破碎的神魂本源。想要修复它,让本宫的力量逐步恢复,需要汲取特定的能量,非任何魂力皆可。”
“特定的能量?”林陌强压心头震动,追问。
“不错。其一,便是‘高品质魂力’。”苏九离的声音里有种压不住的渴望。“譬如,那些等阶极高,拥有某些特殊神魂特性,乃至诞生了本源印记的强大异兽,或某些极为难缠的古老邪祟,它们死后凝结的本源魂力,方能勉强充当祭坛的‘薪柴’。你刚才吸收的那颗缚地鬼王的怨魂珠,若非它品阶臻至C级巅峰,又恰是纯粹的灵魂凝聚体,蕴含一丝鬼王本源,根本不足以让这沉寂了无尽岁月的祭坛,显化出如今这模糊雏形。”
林陌闻言,若有所思。
他忆起吸收怨魂珠时,万法熔炉虽净化了其中负面情绪,但那精纯的灵魂本源之力,确实有一小部分并未被自己尽数吸收,而是逸散向了神殿更深处。
原来,是被这神魂祭坛的雏形吸引吞噬了。
“除高品质魂力外,尚有一种更为重要,也更为稀缺的能量……”苏九离略作停顿,声音变得有些缥缈,带着追忆,也带着无奈,“那便是……‘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
林陌一怔,这词汇对他而言,太过陌生,太过遥远,甚至虚无。
“哼,一种源自无数生灵最纯粹、最虔诚精神意念汇聚而成的力量,是点燃神火、凝聚神格的基石之一。”苏九离简单解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又似有几分深刻的怀念。“通常唯有那些活了漫长岁月,被无数生灵顶礼膜拜的古神,或一些拥有特殊位格、执掌天地权柄的强大存在,方能收集和运用。对现在的你来说,还太过遥远,知晓便可,莫要好高骛远。”
林陌默然,心头却掀起了远比先前更加汹涌的波澜。
古神,信仰之力,神火,神格……这些词汇串联起来,让他对苏九离的来历,有了更模糊却也更恐怖的猜测。
这位女神前辈,曾经恐怕是俯瞰众生的存在!
“你先前胡乱吞噬的那些低阶异兽魂魄,驳杂不堪,其能量最多只能勉强维持这座祭坛不至于彻底崩塌消散。想要真正启动它,令其开始运转修复,还远远不够。”苏九离的声音将林陌的思绪拉回。“唯有方才那颗怨魂珠,或你眉心那块星辰铁母中残留的本宫一缕本源神念,此等级数的精纯能量,才能让它有所反应,从沉寂中苏醒,显化出如今的雏形。”
林陌凝望着那座散发无尽沧桑与浓烈哀伤的暗金色祭坛,心中渐渐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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