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人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时,林溪吓得像只受惊的兔子,赶紧抹眼泪,手背蹭得眼睛更疼了。抬头时,看见江翊站在三级台阶上,穿着件灰色的连帽衫,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其中一瓶是冰镇的,瓶身裹着层白汽,像披着层轻纱。
“没……没人。”她的声音哽咽着,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江翊顺着台阶慢慢走下来,在她旁边坐下,隔着大约一个拳头的距离。他把冰镇的矿泉水递给她,瓶身的凉意透过指尖传过来:“冰的,敷敷眼睛,不然明天肿起来,物理实验题要看不清刻度了。”
林溪没接,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肩膀微微耸动着。他肯定是来看她笑话的,看她有多笨,看她考砸了躲在这里哭,像个没出息的小孩。
“数学最后一道题,”江翊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怕吓着她,“辅助线应该过A点作垂线,构造直角三角形,你上次做练习册的时候,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还记得吗?”
“我忘了。”林溪的声音带着哭腔,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我什么都记不住,我太笨了,连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
“不笨。”江翊的声音很坚定,他拧开自己的水瓶,喝了一口,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你画画的时候很聪明,能记住树叶的纹路,能看出光影的变化,连夕阳落在头发上的颜色都能画出来,只是还没找到学数学的方法而已。”
他从书包里拿出个蓝皮本子,是他的错题本,翻开其中一页,正是那道大题的详细解法,步骤写得清清楚楚,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示意图——不是几何图,而是用简笔画画的:一个小人举着三角板,在三角形旁边画垂线,像她画速写时用的那种可爱画法。
“你看,”他指着那幅小画,指尖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这里有个隐藏的等腰三角形,你上次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还跟我说‘这像个小帐篷’,今天是不是太紧张了?”
林溪看着那幅小画,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不是因为难过。他居然记得她随口说的话,记得她上次做对过,还特意把解法画成她熟悉的样子,像在跟她说“你看,这其实很简单”。
“我就是太笨了,”她吸了吸鼻子,鼻子堵得厉害,“我考得好差,肯定要被妈妈骂了,她昨天还说‘这次月考要是没进步,就把你的画笔收起来’……”
“一次考试而已。”江翊把错题本推给她,本子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我给你标了易错点,用红笔圈出来的,你看看,下次就会了。再说,你语文肯定考得很好,我刚才收卷时路过,看见你作文写了‘草莓糖’,字里行间都甜甜的。”
林溪愣住了,猛地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监考时路过你的座位,”他的耳朵有点红,像被夕阳烤过,“不小心瞥见的。”
原来他注意到了。原来他不是来看她笑话的,他一直在悄悄关注着她,像藏在冰里的糖,不声不响,却甜得让人心颤。
“别哭了,”江翊从口袋里掏出颗糖,不是草莓味的,是柠檬味的,透明的糖纸里能看见淡黄色的糖块,“吃颗糖,酸的,能提神。明天还有物理和历史,不能放弃,你历史笔记记得那么认真,放弃了多可惜。”
林溪接过糖,指尖碰到他的手,像有电流窜过,麻酥酥的。她剥开糖纸,柠檬的酸劲直冲鼻腔,激得她皱起眉,眼泪却奇迹般地止住了。她含着糖,酸溜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看着江翊的侧脸——夕阳把他的头发染成了金色,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像她画过无数次的样子,只是此刻比画里的更生动。
“谢谢你,江翊。”
“不客气。”他笑了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像新月,“我帮你划历史重点吧,上次借你笔记看,发现你把非考点记得比考点还详细,像在写故事似的。”
他从她书包里抽出历史书,红笔在他手里像支魔法棒,划过“鸦片战争的影响”“洋务运动的口号”,每划一个重点,就用指尖点一点:“这个是必考点,要背全;这个记关键词就行,老师改卷看关键词给分;还有这个,”他圈出“戊戌变法的失败原因”,“这里有个陷阱,别把‘顽固派阻挠’写成‘农民反对’,上次模拟考好多人错。”
他们坐在看台下,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像阳光晒过的床单。他的手指偶尔碰到她的手背,像有小烟花在皮肤表面炸开,林溪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柠檬糖在嘴里慢慢化了,留下淡淡的甜。
“其实,”江翊突然停下笔,笔尖悬在“甲午中日战争”的标题上方,“我第一次月考也考砸了,数学才考了70分,比你还低。”
林溪惊讶地睁大眼睛,嘴里的糖差点掉出来:“真的?你也会考砸?”
“嗯,”他点点头,嘴角带着点自嘲,翻到错题本的最后一页,那里贴着一张泛黄的试卷,上面的红叉触目惊心,“刚上初中时不适应,老师讲课太快,我总走神,月考时数学最后两道大题全空着,比你还狼狈,回家被我妈罚站了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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