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结果公布前一天的阳光格外慷慨,把高二(3)班的窗台晒得发烫,连空气里都飘着夏末特有的燥热。可这份暖意却像隔了层玻璃,怎么也透不到林溪心里——她趴在桌前,指尖捏着一支红色水笔,在错题本上漫无目的地画着圈,目光却总不受控制地飘向斜前方的空位。
那是江翊的座位。桌角还立着他常用的黑色保温杯,杯身上印的“物理竞赛纪念”字样已经有些磨损;摊开的物理课本停在“电磁感应”那一页,书页间夹着的浅蓝便签纸,是上次他帮她标注的难点,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林溪注意:左手定则判断受力方向,别和右手定则搞混。”
林溪的指尖轻轻拂过便签纸,纸张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她想起上周这个时候,江翊还坐在这儿,拿着这支红色水笔,耐心地给她讲题,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小小的阴影,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温温的笑意。可现在,座位空了快一周,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回消息,没出现在学校,连班主任提起他时,也只说“家里有事请假”。
“林溪!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宝贝!”苏晓晓的声音突然打破沉默,她抱着一个粉白相间的铁皮盒子,脚步轻快地跑过来,盒子上的蕾丝花边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妈去杭州出差,特意给我带的手工糖,有草莓、芒果、薄荷三种口味,你之前不是说想吃软糖吗?快尝尝这个草莓的,超甜!”
苏晓晓打开盒子,一股清甜的果香扑面而来,她捏起一颗裹着透明糖纸的草莓软糖,递到林溪面前。林溪抬起头,努力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像平时一样的笑容,可脸颊的肌肉却僵得厉害,接过糖的手指也没什么力气,只是把它轻轻放在桌角的笔盒旁边。
“谢谢晓晓,”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还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我现在没什么胃口,等会儿再吃吧,你先自己吃。”
苏晓晓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心里“咯噔”一下。她看着林溪——眼底的青黑像被墨晕开的痕迹,显然是没睡好;脸色苍白得没什么血色,连平时最在意的马尾辫都有些松散;桌角的英语听力材料叠得整整齐齐,却连塑封膜都没拆开,要知道,以前每天早读前,林溪都会提前半小时来练听力,连课间都舍不得放下。
“林溪,你是不是还在想江翊的事?”苏晓晓把铁皮盒子放在桌上,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他这几天都没来学校,我问班主任,班主任也只说他家里有事。连分班考试的志愿表,都是班主任昨天代填的。你……你跟他联系上了吗?”
林溪捏着水笔的手指猛地收紧,笔杆在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她低下头,目光落在错题本上那团乱糟的圈上,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用几乎要被风吹走的声音说:“没有。我给他发过三条消息,第一条问他是不是不舒服,第二条说分班考试的英语题有点难,第三条……问他要不要一起整理错题,他都没回。”
她没说,上周六下午,她揣着那本夹着江翊纸条的英语笔记本,在江翊家小区门口站了整整一个小时。她看到江翊穿着那件她熟悉的浅蓝色运动外套,手里拿着篮球,和几个男生说说笑笑地走进篮球场,动作利落地运球、投篮,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根本不像生病的样子。
她也没说,她看到江翊的妈妈提着菜篮从小区里出来,忍不住上前搭话,却从阿姨嘴里听到了更让她心慌的话——“这孩子前几天还跟我说,想进实验班跟你一起学习,可上周三突然说不想去了,问他原因也不说,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
这些话像小石子一样,在她心里砸出一个个坑,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疼。
苏晓晓看着林溪泛红的眼眶,心里也跟着揪紧了。她赶紧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林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瞎想啊林溪,江翊肯定是有什么事,不然不会突然躲着你。你忘了他之前怎么对你的?为了帮你练英语,他熬夜整理‘听力隐性逻辑总结’,连每个题型的易错点都标出来;你焦虑症复发的时候,他教你呼吸法,还特意去校医室问缓解手抖的办法;还有上次在奶茶店,他跟我说,想等分班考试结束,带你去看那部你一直想看的青春片。他要是不喜欢你,怎么会做这些事?”
“可他就是躲着我了啊!”林溪的声音突然带了点哽咽,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错题本上,晕开一小片墨渍,“我看到他在打篮球,精神好得很,根本不是生病!他妈妈还说,他不想去实验班了,你说,他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会耽误他学习,耽误他进实验班?”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想起自己鼓起勇气跟江翊说“周末一起去喝奶茶”时的紧张,想起收到江翊“一起去看电影”纸条时的开心,想起两人约定“秘密同盟”时的默契,那些曾经让她觉得温暖又甜蜜的瞬间,现在都变成了扎在心里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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