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言心的鞋子在沈家的鹅卵石小径上踉跄了一下,险些扭伤脚踝。
心绪不宁的她满脑子乱哄哄的,周遭的一切都异常扭曲。
她顾不上疼痛,提着职业装的裙摆仓皇逃窜,仿佛身后有看不见的东西在追赶。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射在石板路上。
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完全没有女总裁的仪态。
女士,您没事吧?守在侧门的保镖见状急忙上前。
乔言心猛地抬手,制止了他的靠近,胸口剧烈起伏。
她顿了顿,向好心的保镖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示意没事后,就头也不顾地去了停车场。
本来半是怒气冲冲,半是将信将疑。
但在那一幕的亲眼所见中,变成了不忍直视。
那个画面——沈新月踮起脚尖亲吻顾千澈。
像烧红的烙铁,却狠狠烙在她乔言心额头上。
痛得龇牙。
理性和感性的交战,现实和意念的交锋又开始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些事情在理智被嫉妒吞没前,逐一安排好。
备车。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立刻。
————
坐进车里,乔言心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拨通了电话。
那是乔氏长年高价格豢养的暗影组的专线,声音冰冷得如同北极圈骤然而来的寒风:
黑进沈氏监控系统,删除今晚所有与我有关的画面。要求一帧不差的全数清零,然后拼接成模糊的影响,以免引起怀疑。
电话那头传来迟疑的回应:乔总,具体是哪个时间段...
废物!乔言心内心烦躁陡然升。
然后升格成突然的暴怒,手指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让你们做就做!把图像删干净,或者模糊处理!”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养你们有什么用?”
对于技术人员,他们是懵的。
大boss平日里不说亲切,至少对他们这群达人们是有求必应,和颜悦色。
哪里有今天这样赤裸裸地表露大人物的威压,踩着这些心高气傲的大拿自尊,毫无顾忌地下发任务。
他们当下只能唯唯诺诺的应承下来,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她瘫在座椅上。
车窗外的霓虹灯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屏蔽了那双空洞的眼睛。
想起阿澈溺水后短暂失忆的那天,他望着她的眼神纯净如初,仿佛时光从未流逝。
恍如隔世。
阿澈...她无声地呼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原来你也变质了。你也会骗人。”
“可我还是舍不下你。”
乔言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想再确认一下。
她打开胸前的微型摄像机,取出储存卡,手指微微发抖。
画面中,顾千澈与沈新月相拥的身影清晰可见。
可以说,抓了个现行。
两次了...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你骗了我两次。
她想起在普罗旺斯的海边,顾千澈信誓旦旦地说与沈新月只是兄妹关系,
呵呵,真是可笑至极;想起在医院里,他温柔地承诺会等她。
每一句誓言,每次耳畔的倾诉都变成寡淡的诈骗,奋力掷出又轻飘飘的践踏诺言。
“一回国,就住进了沈家,那么急不可待,和……那么举止亲密?”
“那林晚是什么?我又是什么?”
“逗弄的宠物,还是可以随意揉捏的面团?”
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才会嗷嗷叫。
——
车窗外,景物缓缓后退,乔言心的思绪却回到了十七年前。
那时她是多么骄傲啊,以为顾千澈会永远在原地等她回头。
直到发现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沈氏大厦的宴会厅仍旧灯火通明。
乔言心的车在停车场边上,
虽然要离开了,却仍旧能被沈新月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桎梏激得咬牙切齿。
“可是,不论阿澈做了什么,想做什么,那是可以商榷和讨论的事。”
“唯有他这个人必须完全保证平安。”
这是她的底线。
出了溺水事件后,她再也不敢轻视这件事。
她取出另一个手机,给谢允仪发了一条加密信息:
【按原计划进行,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发完消息,她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像是扔掉烫手的火炭。
她即使盛怒下,都无法忍受他受到一丝伤害。
这种本能般的保护欲让她自己都感到可笑——明明最伤他的人就是她自己。
她的眼里,即使阿澈如今今非昔比。
在她的潜意识中,却仍然是一个温糯,简单,纯粹的男人。
对危机的嗅觉远没有自己敏锐。
她有种自觉,阿澈的回归,不是一件好事。
普罗旺斯虽然偏远,但终究是一方净土,没有复杂的人际交往,没有盘根错节的尔虞我诈。
他的身份,虽然极少人知道,但牵涉安家的改朝换代,在这个节骨眼,难免没人打起新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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