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大明成化年间,北直隶真定府有个少年才子,姓白名珩,表字玉卿。生得面如冠玉,才思敏捷,十八岁上便中了举人。只是父母早亡,家道中落,唯靠祖传的几亩薄田度日。这白生虽贫,却志存高远,每日在城南破庙中苦读,以待春闱。
这年隆冬,天降大雪。白生正在庙中呵冻磨墨,忽闻门外呻吟声。开门看时,见一老翁倒卧雪中,面唇青紫。白生忙将老人扶入,褪下自己棉袍裹住老者,又煮了姜汤喂服。老者苏醒后不言不语,只从怀中取出个油布包递来,便气绝身亡。
白生启包观看,竟是部《周易参同契》,书页间密密麻麻批注着炼丹之法。最奇处,书中夹着张羊皮图,绘着山川形胜,某处标着朱红小字“丹霞洞天”。白生葬了老者,将书册贴身收藏,依旧苦读。
转眼元宵将至,同窗邀白生往城中观灯。行至鼓楼大街,忽见一顶彩绣软轿经过,轿帘微掀,露出张芙蓉秀面。那小姐见白生望来,羞怯掩帘,却落下一方鲛绡帕子。白生拾起看时,帕角绣着“沈”字,异香扑鼻。
次日,白生循帕上暗纹寻至城西沈府。却见府门挂白,哀声阵阵。一问方知,昨日沈家小姐踏青坠崖身亡!白生惊疑不定,忽有管家认出帕子,泣道:“此是我家芸娘之物,相公何处拾得?”引白生入灵堂,见棺中女子面色如生,眉间一点朱砂痣,果是昨日轿中人。
白生恻然,焚香祭拜。忽见女子右手紧握,指缝露出纸角。趁无人时轻轻掰开,竟是血书“假死”二字!正惊骇间,闻屏风后脚步声急,忙将纸团吞下。
当夜三更,白生再探沈府。潜至后园,果见黑影抬棺出后门。跟至乱葬岗,见人掘坑欲埋棺时,忽闻弓弦响动,数支羽箭射倒抬棺人!林间跃出蒙面客,劈开棺盖拖出小姐。白生急智,掷出火折子高呼:“官兵拿贼!”蒙面客一惊,弃人遁去。
白生背起小姐狂奔,觉颈后温热,伸手摸得满掌鲜血——小姐后心插着支小箭!逃回破庙救治,拔箭时带出枚银铃。小姐苏醒泣诉:“家父沈炼官至御史,因查户部亏空案获罪。那日假死原为脱身,不想遭灭口...”言罢昏厥。
白生当钗请医,老郎中诊脉后变色:“中的是苗疆蛊箭,须得金蚕蛊粉解毒。”又道:“城西鬼市或可有售,然凶险非常。”白生夜探鬼市,用祖传玉佩换得蛊粉。归途却遇巡夜衙役,见其形迹可疑,锁拿回衙。
堂上知府惊堂木拍案:“大胆白珩,怎有宫禁流失的东海珠?”白生愕然——原是换蛊粉时,那苗人塞还的玉佩竟被调包!正百口莫辩,后堂转出师爷低语:“大人,此案牵涉...”知府色变,竟将白生打入死牢。
暗牢之中,白生忽闻隔壁叩壁声。有苍声吟道:“蚌病成珠,玉碎连城。”白生心中一动,续道:“珠履三千客,丹霞一寸心。”隔壁大笑:“果然是老鬼传人!”原来隔壁关着前朝太医,正是赠书老翁师弟。老人从壁缝递来药丸:“此丹可假死三日,或可搏命。”
次日知府升堂,却报囚犯暴毙。验尸作作收贿,报个“痨病猝死”。白生被弃尸荒山,夜半雨淋苏醒。忽见火光点点,闻人语:“仔细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忙滚入乱草丛中。
追兵过后,白生蹒跚至山神庙。却见芸娘已在神龛后等候:“那日恩公被捕,妾求太医旧部相助...”二人正说话,忽闻佛柜有声。开启见密道,走出个癞头和尚,合十道:“贫僧候二位多时了。”
和尚引二人入地道,行至深处豁然开朗。竟是处隐秘山庄,匾题“避秦别业”。庄中男女皆作古衣冠,拜见芸娘口称“郡主”。原来沈炼实为建文帝玄孙,化名隐居,图谋复国。芸娘真名朱璇,身系前朝龙脉。
庄主出示半幅珍珠衫:“此乃太祖秘藏,能辟百毒。当年分作两半,另一半应在赠书人手中。”白生忙取羊皮图,日光下竟显隐线,与珍珠衫纹路吻合!庄众大惊:“此是藏宝图,直指洪武秘库!”
忽闻警钟大作,庄丁来报:“官兵围山!”众人急入密道。乱箭射中庄主,临终指石狮:“狮转三圈...”白生力转石狮,地陷露出寒潭。追兵已至,只得与芸娘跃入暗河。
寒流湍急,二人抱柱漂流一日夜,方见天光。出水处竟是西湖三潭印月!爬上岸边,恰逢盐商林夫人进香,怜其落难收留。林府豪奢,老爷常年贩盐在外,唯夫人携幼子居此。
白生帮账房理账,显露出众才学。芸娘绣工精绝,为夫人绣观音像,竟引百蝶环绕。夫人大喜,认作义妹。忽一日来了位葛衣道人,见芸娘面相惊道:“夫人此妹乃凰栖梧桐之格,惜乎阴煞缠身...”夜观天象又谓白生:“公子帝星照命,然荧惑守心,百日内有血光之灾。”
中秋夜,林府大宴。忽有豪客闯席,竟是鬼市所遇苗人!苗人奉上锦盒:“物归原主。”启视竟是当日玉佩。夫人见佩色变,席散独留白生:“此佩从何而来?”白生具实以告,夫人垂泪:“公子可知此佩原有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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