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荣立于村口,那景象用“寒酸”二字都难以尽述——脚下是坑洼泥泞的土路,两旁稀稀拉拉立着几间低矮的土坯房,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仿佛随时会坍塌。视线正中,一块发黑的木头牌子歪歪斜斜插在土中,上面刻着的“史莱克学院”五个字早已褪色,边缘还爬着几缕青苔。她那如同上好瓷娃娃般精致的小脸瞬间僵住,琉璃般剔透的眼眸里写满了错愕,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怀疑。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的丝帕,回头望向来时的路。那辆装饰华美的马车还停在村口外,与周遭的破败格格不入。这就是父亲宁风致和剑爷爷尘心、骨爷爷古榕口中“师资奇特”“能让她真正成长”的地方?眼前这几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连七宝琉璃宗最外围的杂役房都比不上——宗里的杂役房尚且铺着平整的青石板,而这里连块完整的门板都找不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泥土腥气,混着不远处猪圈飘来的牲畜臭味,与她自幼习惯的龙涎薰香、魂力充盈的宗门环境简直天差地别。
一股强烈的失落感裹挟着上当受骗的委屈涌上心头,眼眶竟微微发热。她几乎立刻就要转身唤车夫调头回天斗城,心底的声音不住叫嚣:什么证明自己,什么独立成长,难道要在这种连体面都谈不上的地方实现吗?
可就在她脚跟刚要转向的刹那,途中的画面莫名浮现在脑海——独自应对市集上的摊贩时,她第一次没靠随从便争回了公道;遭遇拦路的低阶魂师劫匪时,她凭着自保技巧脱离了险境。那些突破娇纵本性的瞬间像定心丸,让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翻腾的情绪平复下来。
“不对……”她指尖轻叩掌心,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爸爸和两位爷爷都是大陆上响当当的人物,绝不是会骗我的人。他们既然郑重同意我来,这里必然有它的特殊之处,不能只看表面。”
父亲常说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忽然在耳畔响起。或许,这所以“史莱克”——怪物命名的学院 ,本身就藏着反常规的秘密?
抱着这份将信将疑的探究心态,宁荣荣压下心中的不适。她依旧昂着骄傲的小脑袋,白色长裙下的步履从容不迫,自幼被严格教导的优雅仪态早已刻入骨髓。只是此刻,她的眼神里少了几分往日公主的娇蛮,多了几分审慎的观察与审视,目光扫过每一间房屋、每一个行人,试图从中找到这学院“奇特”的佐证。
没走多远,前方的小小队伍便映入眼帘。队伍尽头,一张缺了角的破旧木桌孤零零摆在那里,桌面坑洼不平,甚至能看到虫蛀的痕迹。桌后坐着位老者,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双手拢在袖中,脑袋一点一点地闭目养神,浑身透着股懒洋洋的劲儿。老者身旁立着块木板,上面用炭笔写着简单的报名规则,最末尾那行“报名费:十个金魂币”的字迹格外醒目。
“十个金魂币?”宁荣荣心头一震,忍不住腹诽,这价格都快赶上天斗城中级魂师学院的全年学费了。在这种连像样校舍都没有的地方,竟敢开出如此高价?她虽满心讶异,却没像往常那样脱口抱怨,只是默默走到队伍末尾,指尖摩挲着腰间绣着琉璃花纹的钱袋,静静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队伍前进得异常缓慢。她看到前面一个衣着光鲜的少年,父母满脸自豪地走上前,爽快地将十个金魂币拍在桌上。老者连眼都没睁,只是漫不经心地伸出干枯却有力的手,在少年手臂上随意捏了捏,便淡淡吐出一句:“年龄不符,可以走了。”
那对父母顿时愣住,父亲急忙上前一步争辩:“老先生,您是不是看错了?我儿子才刚刚十三岁,怎么会年龄不符?”
老者这才懒洋洋地掀开眼皮,浑浊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淡漠:“不要影响后面的人。沐白。”
话音刚落,旁边一棵老槐树下便传来一声应和。宁荣荣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少年不知何时靠在树上,异色双瞳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邪气。他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走过来,周身只微微释放出一丝魂力波动。
刹那间,三道明亮的魂环从他脚下骤然升起,魂力波动虽不张扬,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压迫感——竟是魂尊级别!而且从魂环的凝实程度看,魂力等级绝不低。
那一家三口脸色瞬间煞白,先前的傲气荡然无存,噤若寒蝉地站在原地,再不敢多言一句,最终只能灰溜溜地转身离开,连那十个金魂币都没敢要回。
宁荣荣清澈的眼眸微微睁大,心中泛起涟漪。魂尊级别的学员竟在这里充当“把关人”?这与她认知中那些用普通学员当杂役的学院截然不同,这史莱克学院,似乎真的有点意思。她不由得多看了那金发少年一眼,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异色双瞳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大抵是没想到这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会出现在这里。转瞬后,他又恢复了那副懒散模样,但脊背却不易察觉地挺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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