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驶出军区总医院,陆景渊挺直腰背坐在后座,军帽下的眉头微锁。道路两旁,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标语飞快掠过,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聚焦。作为一名经历过战火考验的指挥官,他本该立即切换回工作状态,可那个沉睡的少女身影却如影随形。
车子驶入师部大院,哨兵持枪敬礼。陆景渊下意识地回礼,动作标准而机械。训练场上,侦察连的战士正在进行格斗训练,呐喊声震天响。若是往常,他定会驻足观看,指点几句。但今天,他只是快步走向团部办公室,仿佛在逃避什么。
团部办公室里,文件整齐地堆放在办公桌上。陆景渊脱下军装外套,仔细地挂在衣架上。他先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然后才在办公桌前坐下。
第一份是边境侦察报告。他拿起红蓝铅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笔尖在地图上移动,标注出可疑的越境痕迹。作为一名老侦察兵,他本该立即进入状态,可那些弯弯曲曲的等高线,不知怎的就变成了少女苍白的脸庞。
的一声,陆景渊把铅笔拍在桌上。这种罕见的分心让他感到恼怒。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作战地图、锦旗,最后停留在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标语上。
报告!霍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陆景渊迅速坐回位置,恢复了往日的威严:进来。
霍青抱着一叠文件走进来:团长,这是需要您审阅的训练计划。另外,三营请示明天的实弹射击安排。
陆景渊接过文件,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他用红笔在训练计划上做着批注,字迹刚劲有力。然而当批阅到后勤补给清单时,他的笔尖又一次停顿了——清单上有葡萄糖注射液的条目,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医院里那个靠鼻饲维持生命的少女。
团长?霍青疑惑地看着突然走神的陆景渊。
没事。陆景渊迅速在文件上签下名字,你去通知各营主官,下午三点开作战会议。
霍青离开后,陆景渊走到窗前。训练场上,炮兵正在操练,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此起彼伏。这一切本该让他热血沸腾,此刻却只觉得心烦意乱。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下午两点。这个时间,刘大婶应该开始为少女准备鼻饲了。不知道她操作是否熟练?会不会弄疼那个脆弱的生命?
这种莫名的担忧让陆景渊感到困惑。作为一名指挥官,他经历过太多生死考验,早已练就了钢铁般的意志。可那个素不相识的少女,却在他坚不可摧的心防上,打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下午的作战会议上,陆景渊努力维持着往日的威严。他仔细听取各营汇报,在地图上标注防御要点,下达指令干脆利落。然而当侦察营长汇报边境情况时,他的思绪又一次飘远了。
...在密林深处发现可疑踪迹,初步判断是...
密林。这个词让陆景渊想起了四天前的那个傍晚,想起了那道突然从林中窜出的身影,想起了那层神秘的幽蓝色光幕。
团长?侦察营长疑惑地停下汇报。
陆景渊迅速收敛心神:继续。
会议结束后,陆景渊独自留在会议室。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在作战地图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站在地图前,手指无意识地划过边境线,最终停在了发现少女的那个位置。
报告!陈大川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什么事?
师部来电,询问明天是否按计划进行战备检查。
陆景渊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回复师部,一切照旧。
陈大川敬礼后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犹豫地说:团长,医院那边...刘大婶托人带话,说那位同志今天情况稳定。
陆景渊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待陈大川离开后,他却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陆景渊揉了揉太阳穴,那个需要鼻饲的少女身影再次浮现。作为一名指挥官,他深知此时应该留在部队,但...
陈大川,备车。
团长,要去哪里?
医院。
当吉普车再次驶入军区总医院时,住院部已经亮起了昏黄的灯光。陆景渊快步走上三楼,在病房外停顿了片刻,才轻轻推开门。
病房里,刘大婶正在为少女擦拭手臂。见到陆景渊,她连忙起身:陆团长,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陆景渊的目光落在病床上,今天情况怎么样?
一切都好。刘大婶说,护士来检查过两次,说生命体征平稳。就是...这姑娘一直没醒。
陆景渊走近病床,注视着少女安详的睡颜。在台灯柔和的光线下,她的脸色似乎比白天要好一些。
您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待一会儿。陆景渊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刘大婶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是四天来,陆景渊第一次与少女独处。没有了医生的汇报,没有了护士的忙碌,也没有了刘大婶的照料声,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少女轻微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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