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瓷的手很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那股渡入我体内的金红命纹之力,却如同寒冬里的一捧温泉,带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温暖,缓慢而坚定地滋润着我那如同久旱裂土般干涸、布满了无数细微裂痕的经脉。无处不在的撕裂剧痛依旧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但之前那种萦绕不散的、深入骨髓和灵魂的冰冷与虚无感,正在这股生机的冲刷下,一点点地被逼退。我贪婪地、几乎是本能地吸收着这股维系生命的力量,同时努力凝聚起涣散的精神,将模糊的视线聚焦,再次投向半空中那状态变得极其诡异的劫心。
它依旧在搏动,但那节奏已经完全失去了章法,时而快如骤雨,时而慢如垂死老者的喘息,表面的暗红光芒也随之明灭不定,极不稳定。那些之前出现的细微裂痕,此刻仿佛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隐约能看到有混乱的、失去了控制的暗红能量丝线,如同溃堤的洪水般,从裂痕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在空气中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响,扰动着周围的空间。最明显的变化是,之前那种如有实质、充满了恶意与毁灭意志的“注视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意识的、纯粹基于能量本能的狂躁宣泄,就像一头被拔掉了獠牙、刺瞎了双眼,却依旧拥有恐怖力量的洪荒凶兽,在囚笼中疯狂而盲目地冲撞着。
“它…它的‘神’…那个核心意志…好像真的被你打散了?”我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嘶哑开口,每发出一个音节,都感觉喉咙和胸腔像是被粗糙的砂纸摩擦过,带来火辣辣的痛楚。
叶瓷紧抿着有些发白的嘴唇,缓缓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混乱的劫心,眼神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你的意志冲击,似乎确实重创了,甚至可能暂时‘打散’了它的核心意识。这很了不起,萧烬。但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沉重,“现在这种情况,可能比之前更加危险!一个失去了控制的、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庞大能量源,就像一座失去了所有约束、即将彻底爆发的火山!它随时可能因为内部的能量冲突或者外界的轻微刺激,就彻底暴走、坍缩,或者…爆炸!到那时,别说这山谷,恐怕整个无人峡,乃至更远的区域,都会被这股失控的毁灭性能量夷为平地,寸草不生!”
她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头,让刚刚升起的一丝庆幸瞬间烟消云散。是啊,我只想着摧毁它的意志,却忘了这具失去了“神”的庞大能量躯壳本身,就是一个更加不稳定、更加恐怖的灾难源头!就像卸掉了所有安全阀和控制系统的高压反应堆…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站在叶瓷身后,小手轻轻拉着她衣角的小女孩——囡囡,忽然松开了手,向前走了几步。她仰着那张依旧有些苍白的小脸,澄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半空中那狂躁搏动的暗红肉瘤,脸上没有任何孩童应有的恐惧,反而有一种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平静、了然,甚至带着一种决然的坚定。她伸出小小的、带着婴儿肥的手指,精准地指向那混乱的劫心,然后回过头,目光依次看向叶瓷,又落在我身上,仿佛在用这种方式传达着某种无声却至关重要的信息。
“囡囡,你…”叶瓷似乎与这孩子之间存在着某种奇妙的默契,她立刻蹲下身,轻轻握住了囡囡指向劫心的那只小手,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感应到了什么?你知道该怎么做,对吗?”
囡囡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另一只小手,轻轻地、坚定地按在了自己瘦小的胸膛心口处。那里,那枚淡淡的、与她眉心印记同源的火焰形状印记,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骤然间亮起了更加清晰、更加温暖的金色光芒!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古老、仿佛凝聚了无数代神农血脉守护者心血与祈愿的温暖力量,如同初升朝阳穿透厚重云层洒下的第一缕光辉,带着净化一切污秽、守护万物生机的磅礴意志,从她小小的身体里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瞬间驱散了不少周围弥漫的邪恶与混乱气息。
非攻钥!我猛地想起那枚为了守护我们而耗尽力量、黯淡坠落的非攻钥碎片!我强忍着剧痛,挣扎着扭动脖颈,视线艰难地扫向它之前坠落的大致方向。只见那枚如同普通顽石般沉寂的碎片,此刻仿佛真的受到了囡囡身上那股纯净而强大的守护之力的强烈牵引,竟然开始微微地震动起来,表面那层死寂的灰暗迅速褪去,重新泛起了一丝虽然微弱、却无比纯净、带着中正平和意境的乳白色光晕!
叶瓷看着囡囡身上升腾起的守护心火,又看了看那重新泛起微光、仿佛重新被唤醒的非攻钥碎片,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扫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然。她深吸了一口带着浓烈邪恶与焦糊味的空气,将我轻轻放平在相对平整的地面上,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萧烬,你就在这里,尽量稳住伤势,能恢复一点力量是一点,但千万不要勉强!林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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