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槐树捎不动,地上的枯叶在墙根
诸葛雄持刀站在原地,他没有动。
目光钉在那扇朱红宫门,直到墨风从巷尾奔来,脚步压得极低。
“查到了。”墨风喘着气,“工部造办处的骡车昨夜未登记出库,守库的两个差役今早被人发现昏在柴房,鼻息尚存,但叫不醒。”
诸葛雄眉心一跳:“迷药?”
“不是寻常蒙汗药。”墨风摇头,“像是……让人做了噩梦,惊厥过去。其中一个差役醒来只说了一句‘血从殿顶流下来’,又昏过去了。”
诸葛雄沉默片刻,抬眼看向宫墙深处。他知道,这不是巧合。血魔教的手,已经伸进了皇城的骨头里。
他刚要开口,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青衣小厮模样的人疾步走来,手里捧着一只乌木匣子,递到他面前。
“龙少爷让交给您的。”
诸葛雄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枚铜制令牌,边缘刻着云纹,背面有道细微裂痕——是龙吟风贴身携带的信物。匣底压着一张纸条,字迹歪斜,显然是勉强写就:
**“我醒了。等你回来。”**
他合上匣子,对小厮道:“带路。”
偏厅里药味浓重,炭炉上的药罐还在轻响。龙吟风靠在床头,脸色灰白,左手缠着黑布,袖口露出的指尖泛着青紫。他看见诸葛雄进来,没说话,只是抬了抬右手,示意他靠近。
“她进去了?”声音沙哑,像砂石磨过铁器。
诸葛雄点头:“半个时辰前,持召见令入宫,身份是待选太医,名柳青禾。”
龙吟风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安神定魄汤……是不是又来了?”
“是。”诸葛雄将召见令抄本递过去,“她提前到了,袖中藏针器。墨风确认了,那辆骡车来历不明,送她的宦官也不是内廷常侍。”
龙吟风缓缓坐直,额头渗出冷汗。他伸手去够床边的剑鞘,手指刚碰到,整条左臂猛地一颤,几乎跌下床。
诸葛雄一把扶住他肩头。
“别硬撑。”
“我没时间躺。”龙吟风咬牙,“二十年前,先帝病重,夜里总说梦见血雨倾盆,百官跪拜哭嚎。后来御医院换了三批人,最后一批全被贬黜,罪名是‘妄言天机’。可你知道是谁在那时开始为皇上调理心神?”
诸葛雄瞳孔微缩:“也是个姓柳的?”
“对。”龙吟风盯着他,“慈济堂大火那年,死了一个女医,名叫柳如烟。据说是江南名门之后,精于安神调养。可没人知道,她真正的师父,是血魔教前任‘梦引使’。”
屋内一时寂静。
墨风站在门口,低声插话:“今日入宫洒扫名单里,有三人籍贯与当年火灾幸存者记录重合。一个来自歙州西岭,两个出自衢州边界——正是当年慈济堂收留灾民的地方。”
诸葛雄沉声道:“她们不是来治病的。她们是要让皇帝也开始做同一个梦。”
龙吟风冷笑:“不止是梦。安神定魄汤表面镇心安魂,实则暗藏‘梦引散’,长期服用会使人意识松动,极易接受外界暗示。若再配合夜间施针、符水灌耳,便可植入执念——比如,认定三大王结盟是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诸葛雄眼神一凛:“所以她们的目标,从来不是刺杀,而是操控。一旦皇帝开始频繁梦见血雨亡魂,下诏解散联盟,中原防线立刻瓦解。”
“这就是他们的政变。”龙吟风一字一句,“无声无息,不见刀兵,却比千军万马更致命。”
三人对视一眼,皆明白此局之险。
墨风问:“要不要上报三大王?”
“不行。”诸葛雄断然拒绝,“没有确凿证据,贸然指控一名待选医官谋乱,等同动摇国本。更何况,她现在身份清白,背后又有太医院背书。一旦打草惊蛇,她们只会换人再试。”
龙吟风缓缓抬起右手,用剑鞘在地上划出几道线:“宫门、太医院、皇帝寝殿、洒扫路径、用药流程……我们必须摸清她每一次出入的时间、携带的药箱编号、交接的宦官姓名。等她第一次真正施药,我们才能抓现行。”
诸葛雄点头:“我已经让北霸王的人调阅未来三日太医院的用药登记簿。只要出现‘安神定魄汤’或类似方剂,立刻通报。”
“还有。”墨风补充,“我已安排两名暗哨混入外围洒扫队伍,一人扮作杂役,一人充作药童。他们会在每日申时换岗时传递消息。”
龙吟风盯着地上那几道线,忽然道:“你们还记得欧阳雪最擅长什么?”
诸葛雄皱眉:“控梦之术?”
“不只是控梦。”龙吟风声音低沉,“她能让人爱上她。十年前西域一战,北狄副将甘愿为她叛国,临死前嘴里还念着她的名字。她不用刀,也能杀人于无形。”
诸葛雄心头一震。
他想起昨夜在巷口看到的那一幕——欧阳雪提着药箱走向宫门,步伐平稳,神情温顺。可就在她抬手扶门框的瞬间,嘴角似乎扬了一下,极快,像刀锋掠过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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