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霜风渐紧闭柴门,瓮底新醅藏旧痕。
星蓝入酿凝清露,白发围炉话岁温。
曾向寒渊擎火炬,今于暖室数晨昏。
余生所寄皆微末,一瓮香醪伴老魂。
小雪刚过,暗影世界的风就带上了凛冽的凉意。林骁蹲在储藏室的角落,看着苏约把最后一坛星蓝花酒封好泥,坛口系着的红绸在穿堂风里轻轻晃,像当年在星舰上飘扬的战旗。这酒是用今年新采的星蓝花瓣酿的,混了些琉璃星系的金色花粉,苏约说“封到明年清明开封,正好给小孙女的升学宴添彩”。
“坛口再封紧些。”林骁伸手扶了扶酒坛,陶土的质感粗糙而温暖,让他想起守界者祭坛的石壁,“去年那坛就是封得松了,跑了些酒香。”
苏约笑着往泥封上拍了拍:“知道你宝贝这酒。当年在‘启明号’的储物舱里,你把仅存的半坛花酒藏在能量核心旁,说‘要留到和平那天喝’,结果被毅骁那小子偷喝了半坛,你气得三天没理他。”
林骁的指尖划过坛身的纹路,那是苏约亲手刻的星图,北斗七星的勺柄正对着坛口,像在指引着什么。他当然记得那半坛酒——那是他们在锈铁星的雨夜,用行军壶一点点酿的,带着铁锈味的酸涩,却被那时的他们当成琼浆玉液。苏毅骁偷喝时才十岁,醉得抱着酒坛喊“要像爸爸一样打怪兽”,后来他哪舍得真生气,只是把剩下的半坛小心收好,直到念安出嫁那天才开封。
“那小子现在倒成了品酒师。”林骁直起身,后腰传来熟悉的酸胀,他顺手捶了捶,“前几日还说,要把咱们的酿酒方子纳入星际植物研究所的档案,说‘这是活的历史’。”
苏约把封好的酒坛搬进地窖,里面已经整整齐齐码了三十多坛,最角落里的那坛积着厚厚的灰,坛口的红绸早已褪色——是他们搬来小院后酿的第一坛酒,那年苏毅骁刚从蚀能者意识里挣脱,念安刚考上星际学院,坛身上刻着的“平安”二字,被岁月磨得发亮。
“这坛得留着。”苏约抚摸着那坛老酒,声音轻得像叹息,“等小丫头考上星际学院那天,咱们就开封。”
地窖外传来脚步声,是苏毅骁带着小孙女来了。三十九岁的他穿着件厚棉袍,怀里抱着个保温桶,桶里是给他们炖的西兰花排骨汤。“爸,妈,地窖冷,别待太久。”他掀开地窖门的棉帘,带进一股寒气,“小丫头说要跟奶奶学封酒,说‘以后要给爷爷奶奶酿到一百岁’。”
小丫头挣脱爸爸的手,举着支刚折的星蓝花枝冲进地窖,枝上还挂着几片冻干的花瓣:“奶奶!我把‘花精灵’带来了,让它们在酒里住得开心!”
苏约笑着接过花枝,小心地插进酒坛旁的空瓶里:“好啊,有它们陪着,酒才酿得香。”
林骁看着孙女冻得通红的鼻尖,忽然想起苏毅骁小时候的模样——也是这样,总爱把各种“宝贝”藏进酒坛旁,有时是块磨圆的石头,有时是片能量剑的碎片,说“能给酒坛站岗”。时光兜兜转转,当年的小不点成了能撑起家的男人,怀里的孩子又重复着相似的童真,倒比任何史书都更清晰地记录着岁月。
地窖里的温度刚好,酒坛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阿远随后赶来,手里拿着本厚厚的册子,是他整理的《星蓝花培育与酿酒图谱》,扉页上写着“献给爷爷奶奶”。“爸,妈,你们看这页,”他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印着守界者古籍里的酿酒方子,旁边贴着苏约手写的笔记,“这两处的步骤几乎一样,说明咱们的法子,真是守界者传下来的。”
林骁凑过去看,苏约的字迹娟秀,在古籍的古拙文字旁,像两株缠绕生长的藤蔓。他想起当年在守界者祭坛,那些模糊的壁画上,确实有古人酿花酒的场景,只是那时只顾着战斗,没心思细究。如今看来,所谓传承,从不是刻意的追寻,是手艺在指尖的自然流淌,是故事在岁月里的悄然延续。
晚饭时,一家人围坐在炉边喝排骨汤。小丫头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说“有星星的味道”;苏毅骁给林骁和苏约夹着排骨,说起研究所新培育的星蓝花品种,能开出五角星的形状;阿远则拿出能量投影仪,给他们看星际学院的新校舍,说“特意在花坛里留了位置,要种爷爷奶奶院中的花”。
炉火烧得正旺,映得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林骁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地窖里的那些酒坛,藏着的不只是酒香,还有光阴的重量——从锈铁星的行军壶,到小院的地窖,从他和苏约的青涩,到儿孙绕膝的圆满,每一滴酒里,都盛着宇宙的风雨与人间的暖。
睡前,林骁和苏约坐在窗前,看着院里的星蓝花在寒风中轻轻摇曳。地窖的方向隐隐传来酒坛呼吸般的轻响,像岁月在低语。“等明年开春,”苏约忽然说,“咱们在院子里再种些琉璃星系的花种吧,让它们跟本地的星蓝花做个伴。”
“好啊。”林骁握住她的手,掌心的银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光,“让毅骁带孩子们一起来种,说好了,要种到一百岁呢。”
窗外的风还在吹,地窖里的酒坛静静沉睡着,酝酿着来年的芬芳。林骁忽然明白,这三佰零四章的岁月,就像这封坛的酒,初时带着棱角与锋芒,封藏得越久,越显醇厚与温柔。原来最动人的传奇,不是剑指星河的瞬间,是冬夜的炉火旁,两个人细数着要酿到百岁的酒,把宇宙的风雨,都封进陶坛里,藏在岁月中,酿成彼此眼中永不熄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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