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灯的目光先是温和地扫过惊蛰,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微微颔首,随即落在了准备赴死的云稷身上。
“痴儿。” 他轻轻一叹,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包容与指引,“求不得,便求毁灭?毁灭他人,或毁灭自己,便是解脱么?”
云稷抬起头,看着这位传说中的至高存在,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灯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望向虚空,仿佛在对在场所有人,乃至对这方天地众生宣讲他的“道”:
“汝等可知,吾立此新世,推行‘大爱之道’,其意为何?”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灵魂深处:“此‘爱’,非仅汝等小儿女间之情愫缠绵。”
“亲情之爱,是血脉相连,是父母无私哺育,是子女反哺承欢,是家族传承之纽带。”
“友情之爱,是志同道合,是危难时舍身相护,是顺境中直言劝谏,是并肩同行之砥砺。”
“师徒之爱,是传道授业,是倾囊相授之无私,是尊师重道之感恩,是文明传承之火炬。”
“同族之爱,是守望相助,是面对外侮时的同仇敌忾,是延续族群繁荣的共同责任。”
“乃至众生之爱,是对天地万物的敬畏与怜悯,是飞鸟游鱼,是草木枯荣,皆有其存在之理,需以仁心待之。”
“五行之爱,是相生相克,循环往复,维持天地平衡之大道。”
“阴阳之爱,是对立统一,交融互补,衍生万物之根本。”
他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敲开了在场每个人心中的一扇更广阔的大门:
“吾所谓‘大爱’,是包容,是理解,是付出,是责任,是维系这天地万物、诸般关系和谐运转的无形法则!”
“男女之情,仅是这浩瀚爱河中的一缕支流,固然绚烂,却非全部。”
“因一己情爱不得,便妄动无名,伤人伤己,甚至累及无辜,此乃将‘爱’字看得太小,行得偏了,已然坠入了‘执’与‘痴’的魔障,非是吾倡导的‘大爱’真意。”
他最后将目光重新投向云稷,眼神深邃如海:“少年人,你之情感,炽烈真挚,并非虚假。然,爱一个人,并非只有占有与毁灭一途。”
“学会放手,是爱;真心祝福,是爱;将这份炽热的情感,化为守护她幸福的信念,亦是爱,是一种更为博大、更接近吾之‘大爱’的真谛。”
“你的路,还很长。莫要让一时的执念,蒙蔽了双眼,断送了未来无限的可能。”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不仅是对云稷而言,也让一旁的敖子诺缓缓放下了屠龙刀,让惊蛰对自己刚刚凝聚的“守护”道心有了更深的理解。
创世神明亲临,不为降罚,只为指引。
这份格局与慈悲,远超众生想象。
云稷怔怔地听着,眼中的死灰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后的思索,以及一丝……被点亮的光芒。
明灯见状,微微一笑,与花令仪对视一眼,知道时机已到。
他的目光转向惊蛰、敖子诺,以及昏迷的恩琪,眼神温和中带着一丝深意:“她有自己的造化,速去救治吧!”
话音未落,明灯屈指一弹,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金光自他指尖飞出,于空中化作一个古朴玄奥的蕴魂瓶。瓶口对准云稷,一股无形的吸力产生。
云稷的身体微微一颤,一道与他本体一般无二、却显得纯净剔透、没有丝毫魔气沾染的魂灵,被轻巧地抽取出来,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蕴魂瓶之中。
他的肉身则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缓缓软倒在地,那身金色铠甲也黯淡下去。
“此子魂灵纯净,未受魔血根本侵蚀,只是执念深重,走入歧途。” 明灯托着蕴魂瓶,对惊蛰等人解释道,也仿佛是在对这片天地宣告,“吾带他离去,经历另一场造化,或能磨去棱角,明心见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片历经大战、满目疮痍却又被惊蛰度化亡魂后显得祥和几分的祭坛大殿,宏大的声音如同法则烙印虚空:“此间因果已了,封印亦当解除。”
“自今日起,牛魔洞穴正式开启,作为玛法世界众生历练、寻求机缘之秘境。”
“望尔等后世修士,于此间磨砺己身,明辨正邪,体悟生死。”
言出法随!
整个苍月岛仿佛轻轻一震,那笼罩在牛魔寺庙外围万古的无形封印,如同冰雪消融般悄然散去。
一股古老、蛮荒却又蕴含着机遇与危险的气息,开始向整个玛法世界弥漫开来。
从这一刻起,这里将成为冒险者的新乐园,也是残酷的试炼场。(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明灯说完,与花令仪相视一笑,不再停留。
两人的身影化作两道柔和却璀璨的金光,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穿透大殿穹顶,消失于无形。唯有那余音袅袅,和这片焕然一新的天地,证明着至高神明曾亲临于此。
神明离去,大殿内重归寂静。
惊蛰与敖子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复杂情绪。惊蛰快步走到恩琪身边,再次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感受着她那微弱到极致的气息,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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