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墨汁般迅速浸染了山林。白日的喧嚣和激战过后,深山陷入了另一种更加深邃的寂静,只有不知名的虫鸣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夜枭啼叫,反而衬得四周更加空旷和令人不安。
我搀扶着关妙妙,找到了一处背风的小山坳。这里有几块巨大的岩石天然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浅洞,勉强能遮风,相对隐蔽。我清理出一小块地方,铺上急救毯,让关妙妙坐下休息。
生火是不敢的,谁知道会引来什么。我们只能靠着岩石,分享着压缩干粮和清水,感受着山区夜晚骤降的寒意。关妙妙受伤后似乎更怕冷些,我将自己的外套也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她没有拒绝,只是低声道了声谢。
加密通讯器里依旧只有令人绝望的沙沙声。张小玄和陈京韵依旧杳无音信。
沉默在我们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呼吸声。焦虑和担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心脏。
“他们会没事的。”最终,还是我率先打破了沉默,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张小玄那小子,看着古板,本事不小。龙虎山亲传,总有点保命的底牌。”
关妙妙轻轻“嗯”了一声,望着洞外沉沉的夜色,低声道:“小玄道友天资卓绝,心性纯正,确非常人。只是……京韵她……”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担忧之意显而易见。
提到陈京韵,我心中的疑虑再次翻涌上来。夜色似乎给了人坦诚的勇气。
“妙妙,”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觉得……京韵怎么样?”
关妙妙转过头,黑暗中,她的眼眸似乎比星光更亮一些。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道:“心思细腻,灵觉敏锐,本性……似乎不坏。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有很多事情都太过巧合。”关妙妙的声音很轻,却一针见血,“每一次意外,每一次线索,都恰到好处。她的音律之术,时而精妙,时而……失控。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牵引着她,也牵引着我们。”
果然,关妙妙也早就察觉到了。她只是性子清冷,不喜欢妄加揣测,但并不代表她看不透。
“我怀疑过。”我叹了口气,将之前几次“意外”的细节,以及我心中的疑虑,低声说了出来。从增幅器失控,到手电砸中电闸,再到刚才可能干扰了火墙……每一次,都看似无心,结果却都导向了更麻烦的境地或更关键的线索。
关妙妙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我也希望只是我想多了。”我最后说道,“但她出现的时机,她提供的线索,都太巧了。西南,红色山谷,鬼婆,眼睛标记……就像有人故意把地图塞到了我们手里。”
“若她真是‘主人’派来的,”关妙妙沉吟道,“其目的为何? merely 引导我们?还是另有所图?”
“不知道。”我摇摇头,“或许是想借我们的手找到什么?或许是想将我们引入绝地?或许……她本身也是一枚棋子,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这个想法让我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如果陈京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背后的操纵者就更加可怕了。
“今夜之后,需更加留意。”关妙妙最终轻声道,“但未得实证之前,亦不可打草惊蛇。或许,她能引领我们找到‘主人’,亦未可知。”
利用卧底的反向操作吗?这很冒险,但也许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话题有些沉重,我试图转移一下,也为了驱散一些心中的不安和寒意。
“说起来,你怎么会加入茅山的?”我问道,“看你年纪轻轻,道法却这么厉害。”
关妙妙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淡淡开口:“家学渊源。祖上便是茅山旁支,世代修行。我自幼便在山中长大,习符诵咒,如同吃饭喝水一般自然。”
“哇,原来是家传绝学。”我感慨道,“不像我啊,半路出家,师父喝酒的时候比教我的时候多,一本《度人经》还是我自己抄的卫生纸版。”
关妙妙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声音很低,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灵宝派讲究普度众生,心性豁达便是根基。华元道友虽……不拘小节,但临机应变,心有慈悲,亦是正道。”
这算是在夸我吗?我居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那你呢?”关妙妙忽然反问,“为何会开出租车?灵宝派外门弟子,似乎与……此业不甚相合。”
我挠了挠头,有些尴尬:“这个嘛……说来话长。我这不是毕业回老家了么,爸妈也不在我身边,我也不喜欢被拘束的工作。但是,总得吃饭嘛。正好有驾照,就买了这辆破车。而且你看,开夜车,遇到‘特殊乘客’的几率还挺高,也算专业对口,顺便赚点外快……就是比较费车。”我想起了“黑旋风”的惨状,一阵肉痛。
“以度鬼之术,行出租车之业……倒也……别致。”关妙妙的评价总是这么一针见血又让人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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