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的夕阳已沉到窗棂下,像被揉碎的橘色蜡块,斜斜切过地板时,被散落的画具分割成细碎的光片。最亮的那片落在林知夏膝头,刚好裹住她手里的银质项链——链身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摸起来暖融融的,心形吊坠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边缘被她反复摩挲得发亮。
这是前晚在洗手间捡回来的。顾沉舟滑倒时勾断的链扣还没修好,她用细红线临时串了串,却总不敢戴,白天揣在风衣内袋,晚上放在枕头边,像捧着件易碎的珍宝。此刻指尖捏着吊坠,她总觉得不对劲——比普通银饰沉些,坠子背面似乎有道不明显的凸起,蹭过指腹时,带着点金属特有的冷硬,不像单纯的装饰。
林知夏盘腿坐在地毯上,身后是父亲未完成的海景画,钴蓝色的颜料已经干透,边缘裂着细小的纹。她把项链放在膝头,指尖轻轻蹭过吊坠边缘,从心形的顶端摸到底端,终于在靠近链扣的位置,摸到了那道极细的缝——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若不是她反复摩挲,根本发现不了。
心跳突然快了半拍,她屏住呼吸,用指甲盖轻轻抠那道缝。指甲刚卡进去,就听见“咔嗒”一声轻响,像弹簧弹开的声音,吊坠的外壳竟从中间裂开,分成两半,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她预想中的照片或纸条,是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芯片,金属触点在夕阳下闪着冷光,边缘还沾着点银白色的焊锡,显然是后来特意装进去的。
“爸……”林知夏的指尖猛地蜷缩,芯片差点从掌心滑掉。她想起父亲生前总说“重要的东西要藏在最贴身的地方”,小时候她丢了画笔盒,父亲就是这样跟她说的,后来在她的枕头套里找到了——原来他早就把这句话刻进了自己的习惯里。这芯片里,会不会藏着账本的密钥?或是他当年做卧底时留下的证据?
指尖刚要碰芯片的金属触点,一声厉喝突然撞在门板上,像惊雷炸在安静的画室里。
“别碰它!”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画室那扇老旧的木门被猛地撞开,合页发出“吱呀”的惨叫,像是要被生生扯断。顾沉舟的身影裹挟着外面的寒气闯进来,黑色风衣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冷风,吹得地上的画纸“哗啦”作响。他的风衣下摆还沾着夜露,深色的湿痕从袖口一直蔓延到膝盖,显然是刚从外面赶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他的眉头拧得死紧,眉心挤出一道深深的褶,眼神像淬了冰,死死钉在林知夏手里的芯片上,脚步飞快地冲过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像踩在她的心跳上。“把芯片给我!”他的声音带着点喘,显然是跑过来的,掌心还带着外面的凉意,却绷得很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知夏的身体本能地往后缩,掌心攥紧芯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后背突然撞到身后的画架,“哗啦”一声,画架上的颜料管掉在地上,红色、蓝色、黄色的颜料管滚了一地,有的盖子没拧紧,颜料顺着管身往下流,在地毯上晕开一道道彩色的痕。“这是我父亲的东西!”她抬头瞪他,声音带着点急,芯片在掌心硌得生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吊坠里有芯片?你到底在瞒我什么?”
顾沉舟已经冲到她面前,伸手就去抓她的手。他的掌心带着外面的寒气,裹住她的手时,力道大得让她指尖发麻,指腹蹭过她掌心的汗,还有芯片的冷硬边缘。林知夏挣扎着往后缩,手腕猛地发力,想把芯片藏到身后,却听见“嘣”的一声脆响——临时串链的红线断了,吊坠从她掌心滑出,像颗坠落的星星,直直坠向地面。
“小心!”
顾沉舟的声音带着点慌,他下意识俯身去接,动作快得像阵风。可他没注意到脚边滚着的黄色颜料管,鞋底刚碰到管身,就“哧溜”一下打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朝林知夏扑了过去。
“唔!”
林知夏只觉得后背一沉,整个人被压在冰凉的地毯上,后脑勺刚好磕在一块没掉远的颜料管上,却没觉得疼——顾沉舟的手不知何时撑在了她的耳侧,掌心垫在她的头下,替她挡住了撞击。下一秒,他的胸口贴了上来,带着风衣的凉意和他身上的温热,呼吸瞬间交缠在一起,他身上的雪松味混着外面的寒气,还有点颜料的甜香,涌进她的鼻腔,让她的脑子瞬间空白。
更让她僵住的是,那枚芯片刚好夹在两人之间,被顾沉舟的肩线狠狠压住。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芯片的冷硬,还有他肩膀肌肉的紧绷,下一秒,就听见一声细微的“咔嗒”脆响——芯片碎了。
顾沉舟也愣住了,身体僵在她上方,连呼吸都顿了半秒。他低头时,鼻尖刚好碰到林知夏的鼻尖,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底的倒影——她的眼里满是慌乱,睫毛因为紧张而轻轻颤;他的眼里带着点无措,还有点她看不懂的慌乱,睫毛上沾着点黄色的颜料碎屑,是刚才滑倒时蹭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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