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旺的死亡,如同在死寂的潭水中投下巨石,让整个雾隐寨的气氛更加压抑。寨民们看向陆野这些“文化专家”的眼神,除了最初的好奇,更多了几分警惕和疏离。
石爷爷以“遵循古法,准备后事”为由,婉拒了周婷进一步检查尸体的请求。龙旺的尸体被几个胆大的寨民用厚厚的麻布包裹起来,抬往寨子后山的特定地点,据说那里是处理“中蛊”身亡者的地方。整个过程伴随着寨民低沉的吟诵和哭泣,充满了一种原始而悲怆的仪式感。
陆野团队无法强行干预,只能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物证”被带走。但他们并非毫无收获。
回到临时住所,团队立刻关起门来召开紧急会议。雨还在下,敲打着黑瓦屋顶,声音密集而沉闷。
“死者龙旺,男性,五十五岁左右,独居,在寨子里似乎人缘一般,没什么特别亲近的人,但也没什么大仇家。”老陈汇总着从龙阿友和旁敲侧击中得到的零星信息,“他平时主要负责看守寨子东面的一片老林子,偶尔帮人干点力气活。”
“死因高度可疑,”周婷摊开她的勘察记录,“根据尸表征象和指甲缝里的几丁质碎屑,基本可以确定是某种具有强烈神经毒性的生物毒素导致呼吸衰竭和极度痛苦,引发自残。死者腹部的异常坚硬和皮下蠕动感,极有可能意味着其体内被植入了活体生物……或者说,就是所谓的‘蛊虫’。”
李伟皱着眉:“真的是蜈蚣?可那泥鳅鳞片怎么解释?放在床头太刻意了。”
“干扰,或者标记。”陆野沉声道,“凶手在故布疑阵,或者这套‘蛊神索命’的仪式里,包含了我们尚未理解的符号系统。那血面上的锯齿纹路,死者的症状,都指向‘蜈蚣’。泥鳅鳞片,可能代表另一种东西,或者下一个目标。”
他看向陈凯:“系统对那几丁质碎屑的分析结果出来了吗?”
陈凯一直在操作他那台经过伪装的便携式分析仪(外表看像个大号充电宝),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数据流:“成分解析完成。确认是一种未知蜈蚣变体的几丁质,其生物碱结构与已知任何自然物种都不匹配,具有极强的神经兴奋性和致痛效果,能导致肌肉痉挛和幻觉。更关键的是,系统在碎屑表面检测到了微量的……信息素残留,与我们在榕树下和龙旺家空气中采集到的高浓度信息素,属于同源!”
“也就是说,有人通过散布这种信息素,引导了那种变异蜈蚣,或者激发了龙旺体内的‘蛊虫’?”周婷立刻抓住了关键。
“可能性极高。”陈凯点头,“这是一种非常精密的生物攻击手段。需要信息素源、引导机制(可能是声音、特定频率震动或其他我们未知的方式),以及被植入受害者体内的‘蛊虫’或毒素载体。”
案件的性质已经明朗:这不是什么超自然力量,而是一场利用高科技生物技术包装成的古老巫蛊谋杀!
“下一个问题,”陆野目光锐利,“动机是什么?龙旺一个普通寨民,为什么会被以这种方式灭口?他知道了什么?或者,他挡住了谁的路?”
老陈沉吟道:“我打听过,龙旺看守的那片老林子,靠近寨子的禁地,据说连寨里人都很少去。他会不会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有可能。”陆野点头,“还有那个阿岩,反应很不对劲。他提到‘蛊神索命’时,恐惧底下似乎藏着别的情绪。阿雅医生也是,她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不敢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和女子的哭泣声。几人立刻警觉地走到窗边,透过木板的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阿岩和几个寨民,正搀扶着一个哭得几乎晕厥的年轻苗族女孩往回走。那女孩穿着色彩鲜艳的苗族盛装,但此刻头发散乱,眼神空洞,正是昨天他们见过的,那个曾与阿岩有过旧情的少女阿花。
“阿花怎么了?”周婷低声问。
龙阿友不知何时出现在楼下屋檐下,叹了口气,用生硬的普通话对楼上的陆野等人说道:“阿花那孩子……怕是中了邪了。刚才差点掉进溪水里,幸好阿岩路过救了上来。唉,龙旺刚走,阿花又……寨子今年不太平啊……”
溪水?陆野心中一动。他记得寨子旁边有一条名叫“玉带溪”的浅溪,水深不过膝。
“阿友叔,阿花是在哪里出事的?”陆野问道。
“就在玉带溪下游,洗衣台那边。”龙阿友指了指方向。
陆野立刻对李伟和周婷使了个眼色:“我们去看看现场,以调研民俗异常现象的名义。”
三人带上简易勘察设备,由龙阿友引路,很快来到了玉带溪下游。这是一段水流平缓的浅滩,岸边有几块平整的大石头,是寨民常用的洗衣处。水位很浅,清澈见底,确实如龙阿友所说,根本不足以淹死人。
周婷仔细检查着岸边。很快,她在湿润的泥地上发现了半个模糊的脚印。“草鞋印,编织方式很特殊,不是常见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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