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将整个雾隐寨紧紧包裹。连日来的命案如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连夜晚的虫鸣都显得有气无力,仿佛也感受到了这片土地上弥漫的死寂与恐惧。陆野团队临时驻扎的吊脚楼内,灯火通明,气氛却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凝重。
阿岩被安置在内间床榻上,老陈和李伟如同两尊门神,一左一右守在门口和窗边,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任何可能潜入死角的阴影。周婷已经将急救药品和那瓶基于“鬼灯笼”毒性反其道而行之、冒险研制出的抑制剂放在了触手可及的地方。陆野则站在房间中央,目光沉静,但脑海中【警务成长助手】的界面正以极高的频率闪烁着微光,持续监测着周围环境中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
【环境生物信号监测中……信息素浓度维持基线水平……未检测到大规模异常生物聚集……】
然而,系统的平静反馈并未能让陆野有丝毫放松。凶手的作案手段已经超出了常规刑侦的范畴,那是一种将古老巫蛊传说与现代生物技术残忍结合的诡谲模式。预告杀人,精准执行,不留痕迹,仿佛真的有一双无形之手在拨弄着寨民的生死。
“时间快到了……”床榻上的阿岩忽然发出嘶哑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他古铜色的脸庞在油灯摇曳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粗布床单。“他……他不会放过我的……子时……子时一到……”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那不仅仅是面对死亡的畏惧,更像是一种长期被支配、被操控后形成的条件反射般的战栗。
陆野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是谁?阿岩,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隐瞒什么?龙旺死了,阿花死了,麻老爹也死了,下一个就是你!你想像他们一样,死得不明不白,连真正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吗?”
阿岩猛地抬起头,充血的眼睛里充满了挣扎与痛苦,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又死死咬住,只是绝望地摇了摇头,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不能说……说了……都会死……”
“你不说,现在就会死!”李伟忍不住低吼一声,他性子急,最看不得这种磨磨唧唧。
老陈用眼神制止了李伟,沉声道:“阿岩,我们是外面来的,和寨子里的恩怨无关。但我们想帮你,也想帮那些枉死的人讨个公道。你只有相信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阿岩痛苦地闭上眼,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挂在墙上的那个老式摆钟(陈凯为了方便计时而放置的),秒针滴答一声,精准地指向了十二点的位置。
子时正刻到!
几乎在秒针归位的同一瞬间,床榻上的阿岩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击中!他原本只是焦躁不安的神情瞬间被极致的痛苦所取代,双眼骤然圆睁,瞳孔急剧收缩,血丝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异声响,双手不再是仅仅攥着床单,而是如同铁钳般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腹部!整个人如同被扔进油锅的活虾,猛地蜷缩起来,又在下一瞬因为剧痛而疯狂地扭动、弹起!
“按住他!”周婷厉声喝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老陈和李伟早有准备,如同猛虎扑食般瞬间上前。老陈一双铁臂死死箍住阿岩的上半身,李伟则用全身重量压住他疯狂蹬踏的双腿。饶是两人身手不凡、力气远超常人,此刻竟也感到无比吃力!阿岩的力气大得异乎寻常,仿佛体内的痛苦激发了他所有的潜能,肌肉贲张,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已经不似人声,充满了野兽般的狂躁与绝望。
“症状完全一致!面部青紫,呼吸急促,瞳孔反应异常!是急性神经毒素发作和剧烈痉挛!”周婷语速极快,手上动作更是迅捷如风。她一边迅速检查阿岩的生命体征,一边已经将准备好的强效镇静剂和那瓶墨绿色的抑制剂抽入针管。“房间是密封的!蛊虫绝对不可能从外部潜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体内早就被种下了蛊毒,只是在特定时间被激活了!”
陆野没有参与压制,他的大脑在极限运转,如同高速计算机般处理着眼前的一切信息。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遍又一遍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紧闭的窗户,门缝,地板,屋顶……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床头那个孤零零的、尚未完全干涸的竹筒上。
那是阿雅不久前送来的,说是寨子里安神静气的药茶,亲眼看着阿岩喝下了大半。当时并未觉得异常,但此刻,在排除了所有外部侵入的可能性后,这个竹筒就成了最大的嫌疑对象!
许多看似无关的线索在脑海中瞬间碰撞、连接——龙旺床头那片湿滑的、与死状完全不符的泥鳅鳞片;麻老爹药柜里发现的彩色丝线;阿岩此刻体内早已存在的、被定时激活的蛊毒……凶手不仅在制造恐怖,更是在布置一个精密的符号系统,或者说,是在用某种他们尚未完全理解的方式,标记着他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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