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这才重新看向屏幕里的谢砚辞,脸上的戾气缓缓收敛。
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霆骁…淮安…”她重复着这两个名字,仿佛在咀嚼一段遥远而五味杂陈的过往,“他们终究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谢母没有直接回答想不想见。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她盯着谢砚辞,“是不是在国内,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了?跟沈家那两个小子有关?”
谢砚辞心中一动。
他知道母亲总是能看破他的想法。
但此刻,他依旧无法将细节和盘托出。
“没什么,妈,就是突然想起来,随便问问。”他避重就轻地说道,“您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挂断视频后,谢砚辞靠在车椅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时间回到现在。
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地停了。
张天昊裹着浴袍走出来。
他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习惯性地走向卧室,准备将今天积压的烦躁和那丝因谢砚辞反常而生出的微妙不安,都隔绝在外。
然而,谢砚辞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他洗漱时就已经默默铺好床铺,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回客房或客厅。
再等着张天昊睡觉,在旁边守着。
他依旧站在客厅里。
“老公,”谢砚辞开口,“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张天昊擦拭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心头那点不对劲的感觉再次浮现。
他放下毛巾,靠在卧室门框上,抱着手臂:“什么事?”
语气不耐烦。
他累了,不想再应付谢砚辞那些鸡毛蒜皮的情绪或者要求。
谢砚辞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眼直视着张天昊:“我想去华锐上班,去你的部门,可以吗?”
什么?
张天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谢砚辞他去华锐上班,还去自己的部门?
一股荒谬和极度厌烦的情绪瞬间冲上来。
谢砚辞这是唱的哪一出?
是觉得在家里当保姆不够,还要跑到公司去监视他?
还是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或者是单纯觉得日子太无聊,异想天开想去体验生活。
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张天昊是华锐的经理,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和手段。
以及沈霆骁的助力。
一步步爬上来的,不是人力资源部的招聘专员。
他平时和人事部除了必要的流程交接,根本没什么深入联系。
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把一个毫无相关工作经验、只有一张普通本科文凭(在张天昊看来)的谢砚辞塞进自己的部门?
这要是传出去,他张天昊就是“任人唯亲”、“把公司当自己家”的关系户的大腿。
名声还要不要了?沈霆骁会怎么想?其他同事会怎么看?
把男朋友放公司,那自己的情人岂不是能翻了天。
而且他以后怎么借着工作的理由去花天酒地。
怎么在办公室和沈霆骁玩。
一股火气蹭地冒了上来,张天昊几乎要脱口而出刻薄的嘲讽和直接的拒绝。
但他那极强的、维护自身完美形象的本能,让他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难听话咽了回去。
不行,不能直接拒绝,那样会显得他很无能,连安排个人进自己部门都做不到。
或者显得他冷酷刻薄,对自己男朋友的小小要求都不肯满足。
张天昊脸上那点不耐烦迅速收敛,开始了他的说教:
“砚辞,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他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引导迷途羔羊般的耐心,
“华锐不是什么小公司,入职门槛很高,竞争也很激烈。我的部门更是核心业务部门,对员工的专业能力、抗压能力和综合素质要求都非常高。”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谢砚辞:“你之前的工作经验和谈业务完全不搭边。
而且,职场不是过家家,人际关系复杂,工作压力巨大,经常需要加班熬夜,应付各种难缠的客户和上司…”
张天昊看到谢砚辞只是沉默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便继续加重了语气,试图用现实的残酷来击垮对方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知道你可能是想离我近一点,或者想找点事情做。
但是砚辞,你要认清现实。以你现在的条件和状态,贸然进入华锐那样的环境,很容易适应不良,不仅自己会觉得很痛苦、很挫败,可能还会影响到我的工作。”
“所以,听我的,别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了。”张天昊做出总结词,“安心把家里照顾好,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和帮助了,明白吗?”
他以为自己这番“推心置腹”、“高瞻远瞩”的说教,足以让谢砚辞认清现实,羞愧地放弃这个荒唐的念头。
然而,谢砚辞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被打击到的沮丧或愤怒。
他的眼神平静得有些异常,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张天昊,仿佛透过他那张昳丽动人的皮囊,看到了底下那精致利己、虚伪算计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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