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结界在段扶桑的全力催动下迸发出刺目金光,噬魂藤发出垂死的尖啸,藤身扭曲着化作血雾升腾而起。柏珏帝君挥动权杖,万千星辉如银网般罩下,将残余的血蛊教众尽数困住。段扶桑力竭跪倒,颈间银锁突然剧烈发烫,眼前浮现出顾砚舟最后一封信的残片——泛黄的纸角写着“若得闲,盼一晤”,墨迹却在某个雨夜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不清。
与此同时,柳明渊勒住黑豹驻足在戈壁边缘。他仰头望着天际消散的血雾,玄铁剑突然嗡鸣不休,剑身上那些模仿医馆窗棂的刻痕渗出微光。怀中珍藏的信笺无风自动,簌簌落下的不只是干枯的花瓣,还有几缕夹在其中的青丝——那是某次佩思卿回信时,不慎沾在墨迹未干的纸页上的。
“主上,西北结界已稳固。”妖卫的禀报被风沙撕碎。柳明渊却盯着掌心突然浮现的血痕,那形状竟与千里外段扶桑咬破的指尖伤口如出一辙。他猛地攥拳,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地,瞬间绽开细小的野蔷薇虚影。
临安皇宫内,赵玖望着北疆战报,提笔在空白处添上一行小字:“派人护送南疆药材入京。”烛火摇曳中,案头那半幅未完成的南疆地图突然被风掀起,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标注——全是顾砚舟书信中提及的,佩思卿可能途经的城镇。
中天神殿内,柏珏帝君凝视着女儿昏迷的面容,袖中藏着的野蔷薇标本突然焕发新生。花瓣上流转的灵力勾勒出两年前的画面:尚为凡人的顾砚舟在梨花树下写信,而南疆医馆里,佩思卿正对着满天星斗将心事绣进香囊。他轻叹一声,终于明白为何天规总难断尽人间痴缠——有些牵挂,早在笔墨未干时,就已刻进了轮回。
三日后,段扶桑在灵愈盟苏醒。她望着医馆檐角新换的风铃,伸手触碰时,却摸到铃舌内侧极浅的刻痕——是个未写完的“顾”字。窗外突然掠过一阵风,带着大漠特有的沙粒气息,恍惚间,她仿佛听见遥远的戈壁传来玄铁剑出鞘的清鸣,与记忆中那些沉默的书信,在时空的缝隙里轻轻共鸣。
段扶桑在灵愈盟调养月余,掌心的玉佩残片终于不再发烫。当第一缕春风拂过南疆药田时,她对着镜中逐渐复原的莲花印记轻轻一叹,将银锁重新系在颈间。临行前,她把新研制的星砂草膏药留给医馆学徒,转身时,瞥见药架缝隙里半露的油纸包——是去年深秋收到的风干紫苏,纸角还留着未干的水渍。
重回两界结界那日,漫天飘雪将她的白衣染成霜色。段扶桑抚摸着结界石上新添的裂纹,指尖凝出金色灵力修补。此后每个深夜,她都在结界边缘巡视,听着寒风呼啸,恍惚间总觉得能听见玄铁剑出鞘的清鸣,但回头望去,只有冰棱坠落的脆响。腰间玉佩残片偶尔会微微发热,她知道那是血蛊教余孽作祟,却不知千里之外,柳明渊的妖丹也会在同一时刻震颤。
柳明渊将焚天城守得如铁桶一般,每日在书房反复研读血蛊教古籍。案头摆着褪色的油纸,上面零星的墨迹早已辨认不清,却被他用金线仔细缝在锦盒里。某次翻阅旧档时,他发现半张泛黄的药方,字迹与佩思卿如出一辙,瞬间将案上竹简扫落在地。黑豹在旁低鸣,他却只是握紧药方,对着窗外明月静坐至天明。
中天神殿内,柏珏帝君望着星象台异常的卦象,眉头紧锁。他看着玉匣里干枯的野蔷薇标本,终于下定决心取出尘封的上古密卷。卷中记载的神女祭坛秘辛,与段扶桑身上的莲花印记隐隐呼应,而其中一段话让他瞳孔骤缩:“当两界动荡,巫女血脉与妖族之力共鸣,封印深处的真相将重现人间。”
又是一年冬至,段扶桑在结界石上刻下新的符咒。寒风卷起她的发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惊起漫天寒鸦。她下意识握紧玉佩残片,却见冰天雪地中,只有自己的脚印蜿蜒向远方。
而在焚天城最高的了望塔上,柳明渊望着南疆方向,任由风雪覆满肩头,玄铁剑上凝结的冰霜,不知何时裂成了梨花的形状。
另一边,三界交界处,天地法则在此处交织紊乱,混沌气流翻涌成旋涡状的暗紫色云团。就在这旋涡边缘,一片粉白交织的十里梅林突兀浮现,枝桠上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淡金色光晕,如同被施加了某种古老结界。梅林深处,青瓦白墙的梅间小筑若隐若现,爬满紫藤的矮墙蜿蜒如卧龙,藤蔓间垂落的紫色花穗与簌簌飘落的木槿白花相映成趣。
庭院中央,千年木槿树虬枝如龙,双瓣白花层层叠叠开满枝头,花瓣质地通透如玉,在微风中轻轻颤动,时不时抖落几片,恰好落在石桌上摊开的古籍间。红衣女子垂眸坐在石凳上,薄如蝉翼的面纱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素白指尖正摩挲着古籍上褪色的符文。她偶尔端起青瓷茶盏,樱唇轻抿,任由茶香与木槿花香在唇齿间萦绕。
“当啷——”
一声铜环撞击声突兀响起,惊得枝头栖息的白鸟振翅高飞。红衣女子动作微顿,眼尾的丹蔻随着她抬眸的动作划出艳丽弧线。院外梅林突然掀起呼啸狂风,万千梅花如同被无形大手搅动,倒卷着飞向半空,锋利如刃。透过剧烈震颤的结界光幕,她看见玄衣男子周身缠绕着暗紫色流光,正以掌为刃,重重劈向结界。每一次撞击,都在结界上激起蛛网状的裂纹,迸射出刺目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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