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分粮的尘埃落定,如同在知青点这潭死水里投入了一块明矾,浊者愈浊,清者愈清。秦建国和沈念秋凭借实实在在的工分,分到了足以过冬的饱满粮食,甚至还有些富余。而孙志刚那几人,看着自己那瘪瘪的粮袋,再对比秦建国他们几乎堆满角落的收获,嫉妒和不甘像毒草一样在心底疯长。
饭桌上,清汤寡水映照着孙志刚阴郁的脸。他扒拉了几口没什么油星的菜汤,把筷子往碗上一摔,发出刺耳的声响。
“哼,有些人啊,倒是会卖力气讨好,这分到的粮食都快赶上地主老财了!我们这些老实人,就只能吃糠咽菜!”
他这话指桑骂槐,同桌的几个知青眼神闪烁,有人低头不语,有人却跟着附和。
“就是,要不是之前瞎折腾,惹来了上面的注意,咱们至于连点荤腥都见不着?”
“枪打不着猎物了,可不就得靠着蛮力挣那点死工分呗!”
秦建国和沈念秋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安静地吃着饭,对那边的阴阳怪气充耳不闻。这种程度的抱怨,他们已经懒得理会。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天后,秦建国和沈念秋下工回来,发现他们存放在灶房角落、做好标记准备明天去公社换些盐巴的几斤细粮不见了。同时,沈念秋晾在院子里的一件半新衬衣也不翼而飞。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类似的小偷小摸了,但这次尤为明目张胆。
沈念秋拉住脸色铁青就要去找人理论的秦建国,摇了摇头:“没凭据,他们不会认的。”
秦建国拳头攥得咯咯响,他知道沈念秋说得对,但这种憋屈感让他胸腔都快炸开。
第二天中午下工,孙志刚的一个跟班,那个叫李卫东的瘦高个,竟得意洋洋地穿着那件明显不合身的女士衬衣,在院子里晃悠,嘴里还不干不净:“这城里来的衣服就是不一样啊,穿着就是舒坦!”
孙志刚在一旁抱着胳膊,嘿嘿冷笑。
看到这一幕,秦建国积压的怒火瞬间冲破了临界点。他没有任何废话,大步走过去,一把揪住李卫东的衣领。
“衣服,哪来的?”
李卫东被他眼中的寒光吓得一哆嗦,但嘴上还硬:“关…关你屁事!捡的!”
“捡的?”秦建国手上一用力,刺啦一声,那件衬衣从领口被撕开一个大口子,“我帮你回忆回忆!”
“秦建国!你敢动手!”孙志刚见状,嚎了一嗓子就冲了上来,其他几个平日跟他厮混的知青也围拢过来,试图拉偏架。
场面瞬间混乱。但秦建国早有准备,或者说,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一把推开撕扯的李卫东,转身迎向冲来的孙志刚。孙志刚挥拳打来,秦建国不闪不避,左手格开,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结结实实地砸在孙志刚的腹部。
“呕——”孙志刚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痛呼一声,蜷缩着跪倒在地。
另外两人想从背后抱住秦建国,却被闻讯赶来的沈念秋用扫帚杆狠狠抽在腿上:“欺负人!让你们欺负人!”
这时,听到动静的村民也围了过来,王老栓的大儿子,那个憨厚的农村青年虎子,第一个冲进院子,二话不说,一把揪住一个想偷袭秦建国的知青,像拎小鸡一样把他甩到一边,瓮声瓮气地吼道:“谁敢动建国哥!”
其他村民也纷纷指着孙志刚等人斥责:
“就是这几个祸害!整天不干活,就知道偷奸耍滑!”
“欺负到小秦小沈头上了,当我们村里没人吗?”
“打!打得好!这种泼皮就得揍!”
这场斗殴毫无悬念。秦建国本就力气远超常人,加上有几个青壮村民助阵,孙志刚几人几乎是被按在地上摩擦,哭爹喊娘,狼狈不堪。
大队长被人急匆匆叫来,看着满地狼藉和鼻青脸肿的孙志刚几人,又看了看虽然也喘着粗气但眼神清亮的秦建国,以及他身后那群明显站在他这边的村民,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先是板着脸,各打五十大板:“胡闹!都是知识青年,打成这样像什么话!”
然后,他目光锐利地盯住试图辩解的孙志刚:“孙志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的那些好事!偷粮、偷衣服,拉帮结派,破坏知青点团结!我告诉你们,这里是农村,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再敢给我找事儿,有一个算一个,我直接打报告给公社,把你们退回去!档案上记一笔‘破坏下乡,思想落后’,我看你们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退回去”和“档案记过”这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孙志刚几人头上。他们可以不怕秦建国,甚至可以不怕村民,但他们绝对怕这个。这个年代,档案上的污点足以毁掉一个人所有的前途。几人瞬间面如死灰,所有的嚣张气焰都被彻底浇灭,只剩下恐惧和后怕。
大队长见状,语气稍缓,但依旧严厉:“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你们的粮食不够,自己想办法挣工分!再动歪心思,就别怪我按规矩办事!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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