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屯部里的会议也接近尾声。秦建国那句“后面的硬仗,还多着呢”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每个人心中荡开涟漪,却也更加凝聚了大家的决心。
张大山咂摸着嘴里的薯干酒余味,重重放下碗:“建国说得对!咱们不能光顾着眼前这点肉就迷糊了。开春后,地要种,种子、农具都得操心;屯子围墙也得加固;还有这枪,”他指了指墙边立着的几杆枪,“子弹是越打越少,总不能靠这几发子弹过一辈子。”
赵老蔫磕了磕烟袋锅,浑浊的老眼里闪着精光:“是啊,家伙事儿不能停。可这子弹……难搞啊。附近那几个私下换东西的点儿,都不太稳妥,去年老王家屯不就是因为换了点盐,被人点了炮,闹出好大风波?”
沈念秋安静地听着,此时轻声插话道:“大山叔,老蔫叔,咱们是不是可以想想别的路子?比如……更正规一点的渠道?”
秦建国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看向沈念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这段时间,沈念秋展现出的冷静和条理,让他越发觉得她不仅是生活上的伴侣,更是事业上的得力助手。
沈念秋得到鼓励,继续道:“我记得建国之前提过,去年冬天民兵集训,咱们屯不是和几十里外的那支生产建设兵团搭上过关系吗?后来冬天围捕那几个往境外倒腾物资的走私犯,咱们还帮他们出了力,堵住了山口。当时兵团的那位指导员,还特意感谢过咱们,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他们。”
此言一出,张大山和赵老蔫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对啊!”张大山一拍大腿,“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兵团!他们手里肯定有咱们需要的东西!盐、铁器、药品,说不定还能搞到子弹!他们规模大,有上级调拨,跟咱们这些山旮旯里的屯子不一样。”
赵老蔫也连连点头:“兵团讲规矩,重信誉。咱们帮过他们,他们承了情,这关系可比去小黑市跟那些二道贩子打交道牢靠多了!小黑市那帮人,见利忘义,一不小心就被他们卖了还帮数钱。”
秦建国见大家都想到了这点,便顺势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念秋提醒得对,兵团这条线,是咱们目前最稳妥、也最有希望换到紧缺物资的渠道。我打算,等过了正月十五,天气稍暖一点,就带几个人,亲自去一趟兵团驻地。”
他顿了顿,具体说道:“咱们这次收获的熊胆,是上好的药材,还有那几对熊掌,都是硬通货。兵团里也有不少关里来的干部战士,这东西在他们那儿应该能换上个好价钱。咱们不图别的,主要就是想换一些盐、一些伤药,如果可能,最好能换点步枪子弹。咱们有两种好枪,56半和三八大盖,子弹都缺。”
复装子弹的念头他也想过,但材料难寻,风险也大,不如直接换取制式弹药可靠。
“这个主意好!”虎子兴奋地说,“建国哥,我跟你去!56半我得亲自背着,关键时刻能顶大用!”
猛子也嚷嚷着:“对对对,山里路我熟,我给你们带路!三八大盖我也使得顺手!”
秦建国摆摆手:“具体谁去,再议。这条路不算近,而且虽然兵团相对友好,但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盘,人去多了反而扎眼。要精干,路上还要警惕。”
他又看向张大山和赵老蔫:“大山叔,老蔫叔,我们出门这段时间,屯子里就交给你们了。巡逻警戒不能松懈,尤其要防着人。”
“放心,家里有我们,出不了岔子。”张大山和赵老蔫异口同声。
接下来的几天,靠山屯在喜悦之余,更多了一份对未来的期盼和紧锣密鼓的准备。
熊胆被沈念秋小心地用油纸包好,外面又裹了层干净的软布,放在阴凉处保存。那几对熊掌也被进一步处理,确保不会变质。赵老蔫则翻箱倒柜,找出了他藏了多年的一些珍贵山货样品——几朵品相完整的野生灵芝和一小捆上等黄芪,这些都是准备一并带去看能不能换点好东西的。
秦建国则和虎子、猛子等人反复推敲路线。去兵团驻地,要穿过两片陌生的山林,还要过一道冰封的河谷。猛子凭借记忆画出了简陋的地图,标注了几个可能遇到危险或者适合休息的地点。
沈念秋也没闲着,她利用空闲时间,用结实的麻绳和厚布,为秦建国和出行的人赶制了几个便于携带的背囊和干粮袋。她还细心地将屯子里仅存的一点白糖分成小份,包好,塞进秦建国的行囊里。“路上冷,喝口水能暖和一些,关键时刻也能顶饿。”她轻声叮嘱。
正月十五元宵节,靠山屯没有花灯,但家家户户都煮了加了肉糜的杂粮粥,算是过了节。气氛祥和而充满希望。
正月十六,凌晨,天色未明。
屯部门口,秦建国、虎子、猛子,以及另一个叫石头的沉稳青年,已经整装待发。四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袄,外面套着狼皮坎肩,脚蹬靰鞡鞋,头上戴着狗皮帽子。秦建国背着那支珍贵的56式半自动步枪,虎子背着一支三八大盖,猛子和石头则带着强弓和猎刀。他们的背囊里装着肉干、炒面、熊胆熊掌等货物,以及一小瓶珍贵的白酒用来御寒和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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