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石如雨,轰鸣声震耳欲聋。
林风背负着花想容,几乎是本能地向着唯一尚存的殿门冲去。
他前脚刚踏出,身后支撑大殿的最后一根石柱便应声断裂,化为齑粉。
姬无月紧随其后,她反手一挥,无数血丝自袖中喷涌而出,于三人头顶织成一张猩红的罗网,一张一弛间,竟将一块足以将人砸成肉泥的巨梁稳稳托住。
“轰!”
巨梁在血网之上爆碎,碎石擦着林风的脸颊飞过,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可他此刻已无暇顾及,因为一道裹挟着无尽怒意的神念,如利剑般穿透了层层音爆与风暴,直刺他的识海。
“林风!你吞下的不是命书,是天道之蛆!”
东荒观主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癫狂,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钢针。
天道之蛆?那卷温热滑腻的肉膜,竟是某种寄生体?
林风心头掀起滔天巨浪,无数念头在脑中炸开,可他甚至来不及抓住任何一缕思绪,一股尖锐的剧痛便从双肩传来。
他身形一滞,低头看去,只见一直被他护在怀里的姬无月,不知何时竟已苏醒。
她醒了,却又不像醒了。
一双原本妩媚动人的凤眸此刻赤红如血,不见丝毫清明,只有一种焚尽理智的偏执与疯狂。
她的十指化作利爪,死死扣住林风的双肩,指甲深深嵌入血肉之中,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汩汩流下。
“塔要塌了……”她望着头顶不断坠落的穹顶,唇角扬起一抹诡异而满足的笑意,“真好……那就在这死前,拜堂成亲。”
不等林风反应,姬无月猛地一仰头,狠狠咬破舌尖,一口精纯的本命魔血化作血雾,不偏不倚地喷在了林风的额心。
那血雾滚烫,却又阴冷刺骨,仿佛要将他的神魂都冻结。
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以磅礴的魔气在虚空中一划,一张血光缭绕的契约凭空浮现。
契约之上,八个扭曲的魔纹大字散发着不祥的气息——生死同命,魂归一处。
“你!”
林风识海深处,那颗沉寂的凡尘道种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排斥力,一道明悟瞬间涌上心头。
这根本不是什么姻缘之契,而是一种歹毒无比的魔道“魂锁”!
一旦缔结,姬无月便能通过冥冥中的血脉共鸣,如提线木偶般操控他的生死,甚至掠夺他的道基!
他猛然甩动手臂,试图挣脱这疯女人的钳制。
然而,姬无月却只是凄然一笑,那笑容里混杂着绝望与不舍,看得林风心头一窒。
“三百年前,你就是这样死在我怀里的……这一次,我不许你再走了。”
话音未落,她胸口处那道狰狞的烙印猛然裂开,仿佛张开了一张贪婪的嘴,大量精纯的魔血从中狂涌而出,尽数灌入那张血色契约之中。
她竟是以自毁精元为代价,强行催动契约完成!
“你疯了?这不是爱,是囚禁!”林风怒喝,杀气与道种之力同时爆发,试图震开对方。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安稳伏在他背上的花想容,或许是因剧烈的颠簸,在昏睡中无意识地打了个嗝。
“嗝儿~”
一声轻响,微不足道,却在此刻成了扭转乾坤的关键。
一股混杂着淡淡金光的浊气从她口中喷出,恰好吹在了那张即将成型的血色契约之上。
“滋啦——”
仿佛滚油泼上了寒冰,那张由姬无月心血与魔气凝结的血契,在接触到金色浊气的瞬间,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纸面迅速焦黑卷曲,其上的魔纹如遇克星般飞速消融。
吞天兽胃中残留的“天机源髓”,其本质源于天道之力,对这种逆天而行的魔道契约有着天然的、绝对的克制!
契约崩解的刹那,姬无月如遭雷击,闷哼一声向后倒退,嘴角溢出殷红的血丝。
她本就苍白的脸庞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可那双赤红的眼中,却看不到半分悔意,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你又要逃……就像上次一样……”她颤抖着,身体摇摇欲坠。
林风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莫名一颤。
那句“三百年前”言犹在耳,让他涌起的杀意不知为何竟消散了些许。
他终究还是伸出手,在她即将摔倒时扶住了她纤细的手臂。
“我没想逃……但也不能被你锁死。”他的声音冷硬,动作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脚下的地面震颤得愈发剧烈,整座命塔并非单纯的崩塌,而是在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下,缓缓向着地底沉陷,仿佛要将塔内的一切都彻底埋葬。
林风迅速扫视四周。
东荒观主的气息虽强,却被隔绝在远处,显然是被那座“断命闸”死死牵制,一时半刻无法赶到。
而塔内的守卫,早已在姬无月之前的清剿中化为了亡魂。
这是一个绝佳的逃生时机!
他的目光落向不远处,那柄插在断命闸核心的短剑上,阿七的残魂已稀薄得近乎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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