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仿佛自亘古传来,穿透虚空,直接在林风的魂海中响起。
他猛地抬头,只见原本被乌云与雷霆笼罩的天穹,此刻竟变得一片死寂。
亿万只窥探的眼瞳在这一刻缓缓闭合,那令人窒息的威压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沉重、更为古老的压迫感。
虚空如镜面般破碎,九重巍峨的青铜巨门自裂缝中缓缓浮现,层层叠叠,直抵苍穹之顶。
每一扇门都仿佛承载着一个纪元的重量,门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神文,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位惊才绝艳,却最终饮恨于此的先行者。
林风的目光扫过那些斑驳的名字,从“第一葬天者”到“第七千三百二十一位”,每一个字都透着不甘与悲壮。
而在那最末一栏,是一个触目惊心的空白,仿佛是为他预留的墓碑,正静静等待着他的鲜血去填满。
他低头,看向手中那最后一坛骨灰,第八坛。
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涌上心头。
他握紧了陶坛,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与冷冽:“原来,从来不是我要逆天而行去葬天……是这片天,是这扇门,一直在等我回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第八坛骨灰中,一缕微弱的火种悠悠升起。
它如风中残烛,似暗夜萤火,光芒微弱到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然而,就是这不起眼的光,却让他胸口那道沉寂已久的葬天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滚烫的刺痛感传遍四肢百骸。
这是钥匙,亦是希望。
林风没有丝毫犹豫,引动心火,试图将这缕希望点燃。
可就在他的心火触碰到火种的刹那,那火种竟剧烈地颤抖起来,光芒瞬间黯淡,仿佛一个受惊的孩子,蜷缩着躲避着什么。
是天道的威压!
即便天穹之眼已经闭合,那无处不在的规则之力依旧让这火种感到本能的恐惧。
“没用的……它太弱小了,也太孤独了。”一道虚幻的倩影在林风身旁凝聚,是白小怜仅存的残魂。
她看着那孱弱的火种,眼中满是怜惜,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但它认得我……因为药王谷的光,曾照亮过每一个被天道遗弃、被视作异端的人。”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下一刻,白小怜的残魂双手十指翻飞,结出一个玄奥而古老的手印。
她最后的一点寿元,那支撑着她残魂不灭的最后一点光,毫无保留地从指尖溢出,化作一道纯净的流光,缓缓注入那颤抖的火种之中。
“以我残躯,燃最后一炬。林风,走下去。”
嗡!
火种在得到这股力量的瞬间,骤然稳定下来,原本微弱的光芒变得温暖而坚韧,不再畏惧那无形的天道威压。
林风眼眶一热,却强行压下心中的悲痛。
他知道,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以神念为引,托起那燃烧着白小怜最后生命之光的火种,朝着第一重青铜天门,悍然叩去!
刹那间,天地震动!
火种触碰到冰冷门扉的瞬间,第一重天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一道狭长的门缝缓缓裂开,从中溢出的不是光明,而是凄厉到极致的惨嚎!
那是第一位葬天者临死前的不甘与执念,千万年岁月里,这股执念早已化作了最纯粹的怨毒,此刻凝聚成一团翻滚的黑雾,如饥饿的凶兽,张开大口扑向那刚刚稳定的火种,欲将其彻底吞噬。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立于林风身侧。
苏清雪手中断矛的锋芒在无意识中出鞘,她空洞的眼神直视着那扇门,仿佛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面对那扑面而来的恐怖黑雾,她只是机械地、本能地一剑横扫。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那足以撕裂神魂的黑雾,在断矛之锋下竟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悄无声息地被从中剖开,化作虚无。
她做完这一切,依旧怔怔地望着天门,口中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我,守过这扇门。”
林风心中一震,却来不及深思她话中的含义。
没有了黑雾的阻挡,那枚火种终于真正烙印在了门上。
轰——!
火种轰然爆燃,化作燎天之火,瞬间席卷了整座门扉。
门上最顶端那个“第一葬天者”的名字,在火焰的灼烧下,竟化作了刺目的血字,随后一点点褪去,直至消失。
嘎吱——
天门裂开了一道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道残破不堪的魂体虚影从门缝中挣扎着浮现,他对着林风,发出了用尽最后力气的嘶吼:“别进来!千万别进来!它……它会吃掉你的心!”
话音未落,门内深处猛然涌出一股更为深邃的黑潮,瞬间便将那道残魂虚影吞没,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警告吗?
林风眼神一冷,没有丝毫退缩,抬脚便要踏入其中。
然而,一股无形的巨力自门内猛然弹出,狠狠撞在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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